但如何做到保證他的母妃平安榮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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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江旭雖戰功赫赫,但其人容貌俊美,氣質清潤如玉,溫良端方,不似外界有的傳言的攝政王那般剛硬強勢,霸道。
這種傳言也隻是民間議論罷了。
事實上,秦王江旭在朝中的形象甚至還很不錯。
不然,昔日他回京時,就不會有超過近八成的朝臣支持他繼位,而不是將治國的擔子交給一個年僅五歲還看不出如何的稚兒。
江玠的相貌也隨了他幾分,俊雅斯文,唇紅齒白,隻是因為這段時日都在養傷服藥,這張乾淨秀氣的臉多了分蒼白病弱。
令江旭心中也不免多了分憐惜。
蕭函一見他便如同往常,恪守父子之禮,恭謹道,“父王。”
江旭微微頷首,問了幾句傷情,最後道,“有什麼需要的補品藥材,隻管吩咐下人去庫房拿。”
秦王妃陳氏在王府中的權力還真不大,連庫房賬本這些都是江旭安排了心腹打理,不過平日也不曾短過什麼,世子養傷這些日子,什麼珍貴藥材都是予取予求。
“多謝父王。”蕭函低頭道。
江旭聲音有些冷淡,“好好養傷,那些功課可以先放到一邊,不用急著去書堂。”
這點陳氏也是讚同的,她現在隻盼望著玠兒能養好身子,光是看著他又瘦了幾分的臉頰,她的心都難受。
蕭函卻抬起頭,認真道,“我已經大好了,過兩日便可以去上課了,還是不耽誤功課的好。”
江旭沒想到世子這麼勤勉,似乎那些師傅也同他說過。這也沒什麼不好的,他入學時,表現在諸皇子中最為出眾,甚至勝過太子,但也不曾懈怠懶散過。
陳氏卻不忍他太過勞累,急忙道,“玠兒。”
江旭點了點頭,似是沒聽到王妃的話,“你這樣想也好,功課上一日不能懈怠,需持之以恒。”
聽到這話,陳氏就知道她阻止不了了,王爺已經決斷好的事,她也無能為力。
蕭函不免對真心待她好的秦王妃有些歉意,但她不能一直待在院子裡修養,不接觸外物。
畢竟她的時間也不多,才三年而已。
這頓飯吃得冷清,陳氏與江旭之間的冷淡疏離太過明顯,她也隻顧著為蕭函盛湯夾菜,對秦王不作理會。
比起夫妻,更像是陌生人。
陳氏還未嫁時,說沒有動過心是假的,秦王江旭出身尊貴,容貌風姿過人,文韜武略出眾,當年京城多少閨閣少女盼望著能嫁與她,最後秦王妃的位子落在她這個家世,容貌才德都不出眾的女子身上,又惹了多少羨妒。
她隻是一個在秦王落魄時嫁給他為妻的幸運兒。
但卻又是不幸的,再多的努力也拉不回一個早就心有所屬的人。
何況他根本看不上她,陳氏的心早就涼了。
所有人都知道秦王江旭君子端方,性情溫和,哪怕對一個被聖旨強塞給他根本不愛的女人,也不曾苛待,錦衣玉食,王妃尊榮都有。就是她不再恭順討好,江旭也不在意,反正他從來也隻當她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擺設。
這些年來都是這樣相敬如冰的共處。
若不是她上次說了他放在心上的人,也不至於惹得他震怒。
但就是泥做的人偶,忍耐久了也有忍不住的時候,尤其是看不到任何希望,還越發對前途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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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蕭函準備上課,宮裡就來了一道懿旨,宣秦王和世子入宮,說是葉太後自聽說世子受傷,心中多有擔憂,所以得知傷好後想要見一見。
江旭隻通知了陳氏一聲,就讓身邊的侍從把蕭函接過去了,一起帶入宮。
在原身記憶中,見過這位葉太後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一路進宮來,周圍人無不是畢恭畢敬,直至到了太後所居的端華宮。
葉太後生得極美,雖已年近三十,依舊不掩風華,身著杏黃鸞紋織金裳,額前珠墜搖曳,更映得她容色絕麗。
難怪能成為一代寵妃,又令秦王傾心不已。
隻看了一眼,蕭函便收回了目光,恪守規矩向她行禮,不讓人挑出任何差錯來。
不管葉太後是她父王的心上人,小皇帝是三年後覆滅秦.王府的人也好,如今她才剛穿過來,連武功都還要重新練,手上沒有半點勢力,對上葉太後還是小皇帝,都沒有隨心所欲的本事。
這次進宮,她對自己的要求也隻是不讓人挑出差錯來而已。
葉燕婉微微一笑,柔聲道,“世子傷剛好,不必行禮,快些坐下吧。”
旁邊便有宮人伺候的座椅,蕭函坐下後還見到葉太後身邊有一麵帶稚氣的少年,十歲出頭的小皇帝江麟。
葉燕婉秀眉微蹙,“麟兒,還不快向你皇叔行禮。”
江麟稚嫩的麵容上竟有些陰沉,不情願都顯在了臉上,卻不得不行了個半禮,“皇叔。”
見狀葉燕婉似是無可奈何。
江旭卻是毫不在意,自進了這端華宮後,眼裡就唯有葉燕婉一人。彆說小皇帝對他行禮彆扭沒有半分敬意了,就是他親生兒子江玠,也沒有看一眼。
江麟看到秦王望向他母後的目光中沒有掩飾的愛意,藏在袖中的拳頭不由得攥得更緊了些。
自己堂堂天子,居然還要向一個意圖謀朝篡位的逆臣行禮。
本該是作為此次見麵的主角,卻被忽視在一旁,蕭函倒是安之若素。
葉燕婉和江旭說了幾句話,涉及朝堂大事,但都是寥寥幾句,身在後宮的葉燕婉也隻是聽外麵傳話說,攝政王又派兵平定了某處叛亂,手下能人興建某處水利等等。
反正有攝政王在,朝政定當是穩的。
葉燕婉笑容淺淺,“多虧有王爺輔佐朝政。”
江旭連目光都溫柔了幾分,聲音淡淡道,“這些都是臣應該做的。”
葉燕婉似乎才想起來被她忽視的皇兒和世子,“皇兒與世子年歲相近,一起去玩吧。”
江旭沒有說話,自然也是默認的。
退出殿外時,蕭函無意間瞥見小皇帝望向秦王那毫不掩飾的恨意,她現在的父王似乎沒有察覺,蕭函淡淡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秦王這心可真大啊。
小皇帝江麟對他的惡意都這麼明顯了,連她這個難得進一次宮的人都能瞧見,日日上朝,又經常進宮的江旭會見不到,但他半句話都沒說,完全放任的態度。
要麼是輕視,要麼就是縱容,縱容到哪怕養虎為患,也心甘情願。
出殿後,小皇帝對蕭函的態度也透著厭惡,哼了聲,沒有半點同病相憐,反而倒是是恨屋及烏的架勢。
一位彎腰諂媚的老內侍笑的臉上儘是褶子,“陛下,世子,芙蓉池的花開了,不如去那賞賞花。”
小皇帝憋了一肚子氣,“花開有什麼好看的。”
老內侍腰彎更低了,賠著笑,“是老奴的錯,老奴說錯了,那還有蹴鞠坊,滕文館,陛下和世子想去哪一處?”
蕭函想了想,先朝殿外守候的幾人走去,這是跟隨著她和秦王進宮的五名護衛。
蕭函的武功雖然還沒有重修起來,但光憑眼力,也能看得出這五人武功俱是不弱。她直接開口道,“我與陛下要在宮中走走,不知哪位願意陪同?”
“世子。”五人互視了一眼,有些猶疑,因為王爺並沒有吩咐。
但單是蕭函的秦王世子身份,他們就不會拒絕,也不會此刻進殿去打擾王爺和太後說話。
而且還是以這樣的理由,秦王是他們的主子,保護秦王世子的安全也是應當的。
其中走出一人,看著比較年輕,氣勢利落,“小人青雀,願陪同世子左右,保護世子安全。”
蕭函唇角微彎,露出了一個溫和友善的笑容。
宮中這地方,她目前還不敢隨便走,宮中眾人敬畏的僅是攝政王。
想要她這位世子性命的人也多的是。
蕭函可不覺得,她要是一不小心死在了宮裡,她那位親身父親秦王會為她做什麼。
她是不怕死,還有下一個世界,但這個身體死了就真死了,心願也還沒有完成,所以蕭函可是惜命得緊。
選擇在秦王的護衛中借一人,蕭函也是經過考量的。在王府養傷的那段時日,她看的出來,王府下人訓練有素,陳氏哪怕不得秦王喜愛,也沒有敢奴大欺主怠慢的。她服藥診脈方麵也十分仔細周到,藥都是經人再三檢驗過。
可見秦王身邊的人至少是值得信任,關鍵時刻會積極保住她命的。
這點上,蕭函對名義上的父王是不抱任何指望的。
當然,這些都是秦王江旭培養積蓄多年的勢力,若沒有世子這個身份,也不可能輕易借到。
所以她會珍惜的,
最好是……長久為她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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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皇帝江麟眼中,秦王江旭就是覬覦他皇位還有母後的逆賊,而秦王世子,就是逆賊之子。
早晚有一日,他會將這些人全殺了,江麟恨恨想道。
秦王把持朝政,權傾朝野,還讓母後如此信任,欺負他們孤兒寡母。
什麼蹴鞠,騎馬射箭,蕭函就搬出體弱傷勢的理由,決不參與。
有半點危險都不沾,也不吃宮裡的點心和茶水。
連青雀都覺得,小世子謹慎得有些過分,但也沒什麼不好的。要是世子出了半點差錯,那才是大事。
江麟本還想找個借口刁難或是處罰秦王世子,當作是發泄怒氣,
但每當小皇帝江麟有動怒的架勢,青雀就會擋在蕭函麵前,他忠於秦王,秦王不在,他就忠於世子,小皇帝從不在效忠範圍之內。
又有太後派來的宮人在旁邊勸阻,提醒他這是秦王世子,不能隨便為難,半天下來,江麟更覺得自己這個皇帝當得憋屈。
什麼都不肯玩,又不能像其他宗室子弟隨意刁難,江麟一氣之下直接丟下秦王世子走了。
“世子。”青雀似是有些不知所措。
這是小皇帝被世子氣跑了?
蕭函十分淡定,“我們就在這待著吧,等什麼時候要回去了,父王會讓人來尋我們的。”
蕭函就找了個十分精致的涼亭坐著,宮人都被她吩咐退到亭外守著,亭子裡就她和青雀兩人。
蕭函以無聊為借口,招呼青雀坐下又說了不少話,比如問他是在邊疆就進王府了嗎等等。
也沒能說上多久的話,秦王就派人來找他們了。
出宮後在馬車上,秦王問道,“你找了個侍衛陪你在宮中行走?”
就算秦王沒發現,等他出來時,那另外四人也會主動稟報。
蕭函坦然道,“有父王的人在身邊,我很安心。”這也算是實話了。
秦王頓了頓,“你喜歡青雀,就讓他跟在你身邊吧。”
一個小小的侍衛而已,江旭也不是很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