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則跟著李醫生到食堂吃了個飯,回住處收拾東西。
實習時間不會太長,陸則沒有單獨的宿舍,他被安排在李醫生兩室一廳的套間裡,可以共用裡麵的廚衛設施。
兩個人都是男的,沒那麼多講究,陸則收拾好東西休息了一會,換上運動裝準備出去夜跑。
他一打開房門,就看到李醫生在客廳的長桌上對著個豬蹄縫縫補補。
這是外科的練習手段之一,陸則也練過。
其實能用來練習的不止豬皮,不管是雞皮牛皮羊皮還是人造皮革,統統都可以禍害,甚至還能網購現成的練習套裝自己練。
陸則比較幸運,大二去省院蹭見習時被大佬相中跟了個項目,基礎打好以後可以拿不少實驗動物練手,成功在活物上練習到吐。
要不是有這次項目經驗,去二院和三院見習時他不可能有實踐機會,畢竟誰都不放心讓個見習生動手。
李醫生聽到開門的動靜,抬頭看向陸則。看到陸則那身行頭,李醫生問:“夜跑?”
陸則說:“對。”
李醫生說:“去吧,外科首先要保證體力跟得上。”說完他繼續埋頭練習縫合。
哪怕已經可以獨立主刀,李醫生對自己的縫合技術還是有所不滿,想要更進一步。
陸則走出門,回憶了一下剛才在手機上看過的地圖,在人生地不熟的鹿鳴鎮開始第一次夜跑。
有了旅遊業,號稱世外桃源的鹿鳴鎮入夜後也不再寧靜,好在一般人不會閒著沒事跑醫院觀光,醫院周圍人倒是不多。
陸則繞著鎮醫院跑了起來,路上不時會遇到白天見過的小護士。
他沒太在意,對方打招呼他就點點頭再跑過去,對方沒打招呼他就按照既定路線往前跑。
陸則跑第一圈時還有人會偷偷看他,等他跑第二第三圈,所有人都習以為常了,隻在他經過時瞟一眼。
他跑出了一身汗,感覺身體得到了充分的鍛煉、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舒舒服服地舒張開,才在路邊小店買了兩瓶2升的礦泉水提著回去當備用水。
醫護人員宿舍區不分男女,一棟樓裡男醫生女醫生、男護士女護士都有。
李醫生鄰居就是兩個小護士,陸則正好迎麵遇到她們從外麵大采購回來。
兩個小護士也就二十三四歲,正是最富活力的年紀,臉上滿滿的都是膠原蛋白,脫下統一的護士服後看起來非常青春靚麗。
陸則禮貌地朝她們問好:“晚上好。”
兩個小護士有點小興奮,其中一個主動和陸則搭話:“你叫陸則是對吧?我叫沈麗麗。”
另一個也自我介紹:“我叫劉倩!你接下來和李醫生住一起嗎?”
陸則點頭:“對。”
劉倩說:“那你有口福了,李醫生做的薑醋豬腳是本院一絕,彆處吃不到。”
沈麗麗應和:“對啊,李醫生看起來有點凶,實際上做飯很好吃!”
兩個女孩子你一句我一句,不用陸則怎麼說話就聊到了樓上。
陸則掏出鑰匙和劉倩兩人道了晚安,提著兩瓶水進屋。
不知什麼時候跟回來的葉老頭飄在陸則肩上,語重心長地感慨:“你話這麼少,以後怎麼討得到老婆?”
陸則不搭話。
陸則邁步入內,飯桌上已經齊齊整整擺著八隻豬蹄,每一隻都傷痕累累。
豬蹄上麵有著或粗或細的縫線,形狀和縫法各不相同:有的內翻,有的外翻;有的呈直線,筆直筆直,跟用尺子量過似的;有的七橫八豎,像是被人肢解了又強行縫合。
李醫生正在對第九隻下毒手。
陸則找了個地方把兩瓶水放下,站到桌邊觀摩李醫生的縫合手法。
李醫生動作熟練得很,兩手懸空也穩如泰山,絕不會有絲毫抖動。
縫合處整齊漂亮,若是真的是在為患者縫合,創口留下的疤痕一定很小。
李醫生並不介意陸則在旁邊觀摩學習,他默不作聲把第九隻豬蹄蹂/躪得麵目全非,隨後取出第十隻豬蹄,抬頭問陸則:“你試試?”
陸則也挺久沒練手了,聞言去洗了手,戴上李醫生提供的醫用手套看向眼前的豬蹄。
這豬蹄看起來還挺新鮮,大約來自是某頭年輕的豬,健康乾淨,富有彈性。
一般來說豬皮比人的皮膚硬,下針縫合的手感和給患者縫合時是不太一樣的。不過陸則實操練得很好,縫豬皮對他來說不算什麼挑戰,甚至可以說,這種不需要考慮其他因素的單純縫合他閉起眼睛都能做。
陸則稍微看了看豬蹄的情況,拿起縫合針利落地開始縫合。
他的動作非常熟練,目光也十分專注,很快將豬蹄上的創口縫合起來,縫線齊整美觀,絲毫沒有新手常見的猶豫和卡頓。
外行看熱鬨,內行看門道!
彆人看陸則可能隻覺得他的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看著很過癮,李醫生卻看出陸則已經具備上手術台的基本素質。
李醫生問:“跟過手術?”
陸則老實回答:“在二院跟過。”
李醫生點點頭,沒再說什麼,開始給練習過的豬蹄拆線,準備做薑醋豬腳。
陸則在一旁跟著拆,兩個人配合默契,很快把十個豬蹄上的縫線統統拆完。
沒過多久,李醫生家開始飄出陣陣醋酸味。
到晚上九點半,李醫生在同事群裡發消息,讓人過來自取夜宵。
消息發出去沒多久,陸陸續續有人過來敲門。
不苟言笑的李醫生把豬腳分給所有登門的人。
陸則也分到一隻薑醋豬腳。
不愧是被譽為本院一絕的美味,李醫生做的薑醋豬腳非常入味,皮肉都軟糯得很,吃著絲毫不膩。
陸則消滅完豬腳,洗臉刷牙回了自己的房間,這才拿出手機看消息。
幾個小時沒碰手機,來自聯絡軟件的各方問候又鋪天蓋地席卷而至。
陸則麵無表情地點開重要的消息掃了一遍,解答了幾個比較有營養的專業問題,又把所有消息提示清空了。
就在陸則準備關機睡覺時,他爸的電話打了過來:“兒子啊,我想起你今年大四了,是不是要畢業了?”
“……沒有,本科五年畢業,直博八年畢業。”
“這樣嗎?爸爸畢業太久,不太了解這些了,原來本科現在要讀五年這麼久。”
“一般隻有醫學生是這樣。”
“哦哦,那你畢業提醒我一聲,爸爸再忙也會安排出時間去參加你的畢業典禮。”
“好。”
父子通話結束,陸則把手機關機。
對於父母離婚的事,陸則其實很理解。
他爸屬於對專業外的一切事情全都一竅不通的那種人,他六七歲跟著他爸到外地,他爸就曾給他留幾百塊錢一去一整個月、讓他自己解決交通和吃飯問題。
這也不算什麼大問題,他爸要是騰出空來關心他才是災難。
比方說到他中考那年他父親特意請假要學人陪考,結果送考送錯考場,硬生生讓他錯過第一場考試——要不是他其他幾門基本滿分,可能就進不了什麼好高中了。
為著這事,他初中班主任很是痛心疾首地打電話和他媽控訴:“你兒子穩到手的中考狀元就這麼折騰沒了!”
如果不是這樣,當初他媽也不會提出接他過去備戰高考。
陸則對這些事不怎麼在意,他爸他媽都挺好,隻是不太適合在一起而已。
他將手機放遠,躺下睡覺,養精蓄銳迎接明天即將到來的二十四小時值守。
作者有話要說:
小陸:最怕空氣突然安靜,最怕爸爸突然的關心。
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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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量足足的!開文四天就寫了兩萬字,難道不值得澆灌一點點營養液!甜甜春準備堅持日更五千,直奔入v!大家給小陸一點小穀粒吧!(搓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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