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彆管閒事(1 / 2)

大國醫 春溪笛曉 8580 字 8個月前

研討會再持續了幾天, 終於告一段落。

專家組的專家們人手一份副本, 把整理出來的文稿帶回去做進一步安排。

由於陸則是借調過來的,見習關係其實還是在鎮醫院, 送走專家們以後也就回了鎮醫院。

陸則回得很巧, 正好預防接種那邊要按照秋季接種計劃到鎮小和村小去給小學生打疫苗,把他給要了過去打下手。

見習生一般都是各個科室輪轉, 把整個醫院的基礎科室都轉悠一邊, 像陸則一開始那樣固定跟一個科室還有機會動手的反而比較少見。

陸則對於自己被安排去下鄉搞計劃接種沒什麼意見, 收拾收拾跟著預防接種那邊的人出發。

鹿鳴鎮周圍山嶺延綿, 有時候走上一個小時也不見人煙,路也不好走, 甚至連大點的車都開不進去。

回歸鎮醫院的第二天一早, 陸則跟著帶隊的醫生下鄉去, 先去目的地中的一處村小。

這幾年村裡的人慢慢少了, 隻有一到三年級的小孩在村小念,四年級以後學生都集中到鎮裡的中心小學。好在近兩年小鎮發展起來了,通往各村的路都給修了修, 醫院的車倒是能開到學校門口。

領隊的葛醫生是本地人,不是科班出身,早些年自己摸索著給人治治病,雖然不一定有效, 但一般也治不死人,後來緊跟上麵的政策補了函授學曆,也就混成了醫院裡有編製的老前輩。

葛醫生是個老煙杆, 一路上煙沒離手,隻不時轉頭問陸則幾句閒話。

陸則做的位置離葛醫生有點遠,倒不至於受害於二手煙。

車子走到一處盤山公路,在山腰穩穩地轉著彎。葛醫生抽完一根煙,又轉頭和陸則說起話來。

“小陸沒來到這麼偏僻的地方吧?瞧你這模樣,一看就是城裡娃。”

“也不算沒到過。”

葛醫生來了興致:“哦?你去過哪個地方有我們這邊這麼偏僻?”

陸則說:“我去過最偏遠的地方,根本沒有路可以通行,連個村子都沒有,在地圖上根本找不到能用來稱呼它的地標名,隻能用經緯度來定位。”

葛醫生一臉“現在的年輕人比我還能吹牛逼”的表情,明顯不太相信陸則的話。他臉上的褶子都皺起來了,說道:“瞧你年紀輕輕的,還深入過無人區?”

陸則一臉平靜地說:“陰差陽錯被我爸帶去的,當時都沒做準備,差點因為高原反應命都沒了。”

當時他年紀還很小,某天他爸突然問他:“我這次要出去一整年了,要不把你捎上?”

到底是親爸,陸則當然也是想跟著他走的,自然點頭。

於是他爸連去哪都不說,把他捎帶到飛機上就不管了,什麼準備都沒做,飛到高原後直接領著他走啊走。

要不是當時隊伍裡的醫療設施還算到位,這一走簡直差點讓他走到鬼門關去了。

小姑姑得知他爸乾了這麼不靠譜的事,氣得留他在南方住個兩年,彆跟著他爸亂跑了。

葛醫生見陸則言之鑿鑿,覺得現在的年輕人真了不起,要麼是說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要麼是年紀輕輕見多識廣。他又拿出一根煙,悶頭抽了起來。

抵達目的地後,醫院的車駛入了不怎麼大的村小學。

陸則是見習生,也是所有人之中最年輕的,不用葛醫生安排,一停車他就自發地搬東西下車,做好統一接種準備。

相比城裡的小孩,農村的孩子疫苗接種率要低一些,主要是現在農村很多都是由爺爺奶奶撫養的留守兒童。

老一輩的人不清楚什麼疫苗,也不知道怎麼帶小孩去接種,所以有些免費的計劃疫苗都有不少小孩沒接種,他們自己可能一輩子都沒出過山,不能指望他們能帶著小孩去打預防針。

學前階段很難全麵抓,到了中小學倒是可以組織一下統一接種。

陸則和護士忙碌了一會,把場地布置好了,疫苗也都取了出來,等待學校老師配合著把學生分批帶來打預防針。

葛醫生已經把煙摁掉了,他看了眼一起過來的三個人,對陸則說:“打針會吧?”

陸則點頭。

葛醫生讓陸則坐到一旁的位置上,吩咐說:“一會打一次給我看看,可以你也一起打,早點打完早點去下一站,有一些村子再不去就逾期了。”

陸則對此沒意見:“好。”

這時外麵傳來一陣喧嚷聲,陸則抬頭看去,隻見一群學生吵吵嚷嚷地排著隊走來,都瘦瘦小小的,皮膚曬得有點黑。

為首的是個看起來約莫三十多歲的女教師,她麵容有些憔悴,眼底有著深深的黑眼圈。她開口管束學生,學生卻還是鬨哄哄的,聲音遠遠把她壓了過去。

女教師臉上流露出無奈的神色。

山裡的小孩野生野長,不聽管束是常有的事。要是有男教師在,他們可能還會乖乖聽話,換成脾氣好點的女教師他們能上房揭瓦。

偏偏教師這一行男性比例越來越小,有些偏遠的地方甚至一個男教師都沒有。

見學生在那吵吵嚷嚷,葛醫生站起來說話了:“誰再吵得我頭疼,一會我紮針紮不準了,可能得給你們多紮幾下。”

葛醫生一身白大褂,長著胡須,看起來一臉凶相。

學生們雖然頑皮,年紀卻都還小,聽了葛醫生這話頓時安靜如雞,沒人敢再吱聲。

葛醫生說:“三個三個排好隊進來。”

真到了要打針的時候了,一個個小豆丁鵪鶉一樣往裡走,甚至都有了平時罕有的謙讓精神,暗暗往後挪去,讓彆人先去打。

由於後麵做準備的隻有一個護士,所以葛醫生選擇稍微錯開一下打針時間,先看看陸則是不是真和李醫生所說的那樣動手能力很好。

陸則挺久沒紮針了,不過這點小事難不倒他,輕輕鬆鬆就給第一個小孩打完一針。

第二個小女孩一開始很緊張,陸則讓她挪開眼彆看針,乾脆利落地紮了進去。

小女孩打完了,發現沒想象中難受,立刻高興地和其他人分享經驗:“不疼的,還沒有被螞蟻咬疼!”她正說著,旁邊的護士阿姨位置上傳來嚎啕大哭的動靜,驚得葛醫生差點手一抖紮歪了。

護士阿姨有點無奈,小孩子的情況各不相同,每個人對痛覺的感知能力是不一樣的,有的小孩天生特彆怕疼,小孩哭不等於她紮針技術不行啊!

可惜人總是比較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實,不會思考具體原因,不少小孩已經悄悄挪動到其他隊伍,生怕自己也跟那嚎啕大哭的家夥一樣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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