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三省能來的工作人員全在這裡了。”部長說,“這也是我選擇周日會麵的原因。”
部長清了清嗓子,說道:“這位是蘇妙女士,下麵有請她講幾句。”
蘇妙拿起話筒,放下準備好的演講稿,說道:“那我就不客套了,直接跟大家講重點。”
“首先,給大家介紹幾個人。”蘇妙的鬼房客們從門外飄進來。
台下許多已經養成習慣的特勤煞氣化了刀刃,又拚命忍住。
“這位是南朝的江淹。”蘇妙道,“你們可能聽過他的典故,江郎才儘。”
鬼老頭不滿道:“提什麼不好,偏要提這個!”
蘇妙又介紹道:“這位是姚廣孝,八十四歲高齡,學曆史的可能知道他,生前是明成祖的宰相,隻是現在已經忘了事。”
禿頭老鬼合掌打招呼。
“這位是參加過抗日戰爭,犧牲在戰場上的老兵衛六一。”蘇妙介紹灰衣老鬼,“也是最早跟著我的鬼。”
灰衣老鬼敬了個禮。
“這位姐姐是學鋼琴的,生前喜歡小動物,是流浪動物救助站的一名誌願者,後被滅絕人性的追求者殘忍殺害。”卓忘言又介紹一位漂亮的長發姐姐。
蘇妙說:“這些人,都是煞鬼。他們有的在曆史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有的或許隻留下一首詩,一個與他有關的詞,他們當中,有曾經拋頭顱灑熱血,為抵禦外敵戰死沙場的士兵,也有隻想過平靜日子卻慘遭毒手喪失寶貴生命的普通人。他們沒有惡念,他們隻有未了的心願。”
蘇妙說:“或許有活著的人,對這個世界失望,但仍然有人,想擁抱這個世界,接受它帶來的悲傷與痛苦,快樂與幸福,接受它帶來的所有。我的工作,就是將仍舊懷有希望,渴望新生的這些人,送回人世,給他們新生的機會。”
“世界的規則,是把煞鬼送入終,這麼做是為了不讓已經喪失生機的煞鬼乾擾世界的循環,但如果規則真的嚴格又無情,就不會給煞鬼留下滯留人間的機會。我認為,既然讓他們留下,讓我們看到,就是要把辨彆和選擇的重任交給我們這些人。惡者不存於世,善者給予新生,這才是明辨者需要做的。”
蘇妙說:“我叫蘇妙,我或許是花神,但我更是明辨者。我現在需要大家的幫助,我希望大家真正成為明辨者。”
講演繼續。
蘇妙介紹了她提出的“明辨”方式。
“這個是我們提供的場所。”蘇妙指向屏幕當中的一個寫字樓,“這是位於海市靜街的辦公樓,目前是由企業家們投資創立的互助基金會,第七到第十三層,是我們的綜合辦事處。從元月一日起,我們將進行為期一年的煞鬼實名登記製度。全東南的煞鬼都將在這裡實名登記,我們今年的任務,就是在建立監察和治安維護係統的同時,讓煞鬼到此處登記注冊。”
一個明辨者舉手提問:“具體登記是用來做什麼呢?”
“個人資料,建立起心願庫和互助庫。”蘇妙說,“特長,以及想做的事,我們會根據資料做排查調查。我們不會讓任何一個心懷希望和善念的煞鬼都無所事事,我想在混沌世之上,建立起讓死亡不再可怕的新世界。”
“另外,還有懲罰係統。”屏幕上出現了對法務部特勤的任務構想。
“在座的大家都知道,一些煞鬼十惡不赦,嚴重危害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社會秩序,甚至國家安全。”蘇妙道,“我想和普通的煞鬼做一個區分,這些窮凶極惡的煞鬼,我們要使出雷霆手段,震懾他們,堅決將它們送入終界。但為了公平,我提議,我們也可以把立法執法司法分開,相互監督又互不乾涉。”
“這種不現實。”一個特勤提出質疑,“這些建立在抓捕的可行的基礎上,但大家都知道,我們隻能殺鬼,不能抓鬼。”
“所以,抓鬼,交給我們。”蘇妙伸手。
卓忘言走上台來。
“他和他的部下執行抓捕任務。”蘇妙說道,“另一方麵,法務部中的符籙部門也可以加入我們,我們有辦法執行抓捕。”
卓忘言現場演示了。
他用符籙困住了灰衣老鬼,成功將他活捉。
蘇妙說:“你們當中,有人擅長畫陣用符。”
下方有人點頭。
蘇妙又道:“就像警方審訊一樣,我們抓到人,審問交給專業的,比如職業是警察的明辨者或者鬼,進行綜合提審。小惡小懲,大惡執行終極刑罰,如有需要剿滅的團體,我們會啟用法務部特勤,就和之前一樣,大家可執行任務行動,初步構想是這樣的。”
“其他方麵,比如留在人間的煞鬼善後和處理,這些交給我們公司。”蘇妙說,“這些就是我妙願屋的服務範圍了。我們會開設誌願者中心,會有償招募一些陰陽眼,做一些誌願活動。比如修繕書籍古詩詞,敬老活動,傾聽心事之類的……具體我們會在發展中不斷完善,明年此時,我們會拿出成文的報告,讓大家的努力,都能看得見。”
林書黎帶頭鼓起掌。
留在蘇妙家的鬼房客們今日也無心打麻將了,一直扒在窗口,等待蘇妙回來。
洋娃娃不停地哭,哄也哄不住。
一位女士問道:“你哭什麼啊?”
卓昉抽泣道:“爸爸媽媽……又去上班了……留我一個人,我害怕。”
女鬼歎息:“一會兒就回了。”
“我想爸爸媽媽陪我……我害怕。”
“有什麼害怕的,爺爺叔叔阿姨們不都陪著你嗎?”一個老鬼說。
卓昉道:“爸爸媽媽騙人……他們好久好久沒有回來看我了……”
“搞科研的,也挺苦。以前以為聰明人,生活會一帆風順,起碼比我強。”女鬼說道,“現在看來,哪有容易的,唉……”
東南區部長在合作文件上簽了名字,正式加入了改革重組計劃。
蘇妙表麵無波瀾,內裡卻心潮澎湃。
她低聲說:“大事……這是大事,我在做大業。”
卓忘言屏息,聽清她在說什麼後,笑了。
蘇妙和東南區部長握手合影,轉過身,聽見卓忘言說:“事業有成了,接下來,是不是該考慮一下家庭了?”
蘇妙:“……”
他到底跟著電視劇學了多少台詞?!
蘇妙:“卓忘言。”
卓忘言帶著幾分期待,嗯了一聲。
按照電視劇的套路,蘇妙下一句可能會說:“那就去領證吧!”
但現實總是殘酷的。
蘇妙說:“你以為我會說,咱們去結婚吧?”
卓忘言笑容漸漸消失。
蘇妙:“一年。一年過後,如果各方麵的運轉還都井然有序,我就考慮婚姻。”
卓忘言說:“雖然不急,而且混沌世的婚紙契約於我而言沒什麼意義,但……我還是想讓你給我一次結婚的體驗。我想和你,以人的方式,在混沌世,繼續踐行誓約。”
“好。”
旁邊偷聽的林書黎抖掉一身雞皮疙瘩,並由衷表示:“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