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第二天早上, 天微亮許黎就被鬨鐘吵醒了,自從淼淼回家過年, 她就離不開鬨鐘這種起床神器, 迷迷糊糊關掉鬨鐘打算再眯一會兒, 腦袋裡卻突然閃現昨晚的事。
像是被嚇到了一樣, 她猛地睜開還沒睡醒的眼睛,發現身邊的位置上空無一人, 就好像昨晚的一切都是場夢, 起身後她環顧四周, 整個房間隻有自己一個人。
說不清楚心裡是恐慌多一些,還是慶幸多一點, “真的隻是一場夢嗎?”
話音剛落她低頭看見的手腕上的東西, 慢慢把手抬起來, 一根平常的紅繩上穿著一粒金色的珠子,看著刻滿祥雲瑞獸的轉運珠, 她的記憶被拉回昨晚,那個男人把不慌不忙的把東西給她戴上,擁著她的身子說。
“也不知道該給你買什麼,之前看見趙家那小丫頭手上戴了一個,據說能帶來好運,你好好戴著,彆弄丟了。”
“看來真的不是夢。”
說罷, 她撇撇嘴掀開被子下床, 衣領耷拉在肩上, 露出鎖骨上的吻痕,在浴室刷牙的時候她全程不在狀態。因為現在,她根本猜不到自己昨晚為什麼沒有推開他,真的隻是身體的自然反應?
渾渾噩噩的從浴室出來,看見背對著自己站在桌邊的男人,他低著頭像是在擺弄什麼東西,像是察覺到了她的注視,蔣鉞也轉了過來。
“刷過牙了?過來吃早點。”
拉上浴室門,她點點頭走過去,房間很小、桌子也不大,兩個人麵對麵坐著,她看著不算寒酸的早點猶豫該先吃什麼,卻看見他把一盒藥推了過來。
看著盒子上的幾個字,許黎愣住了,抿著嘴一眼不發,蔣鉞怕她想歪急忙開口解釋,聲音有些急切。
“昨晚沒有避孕,我怕你萬一懷上了,我不是想不認賬,隻是……”
他話還沒說完,許黎就拿起盒子撕開包裝,扣了一粒藥放進嘴裡,就著手邊的豆漿一口咽下去,動作快的讓他來不及阻攔。
“這個……”
“吃飯吧,我一會要去劇組。”
說真的,如果他不買藥,她可能會忘記這回事,就算是想起來,以她現在的身份也沒辦法公然去藥店,未婚先孕的女人會過得很辛苦。
進屋到現在一直沒見她笑過,蔣鉞的心跳得有些快,小心翼翼的看著她,害怕她因為這件事誤會他是不想負責的渣男。
“你老看著我做什麼?已經在外麵吃過了?”
被他一直盯著,她這個對吃飯很專注的人也忍不下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搶了他的東西。
“你現在是不是對我有話說?”
如果她真的懷了他的孩子,他倒是不介意娶她,可她明顯是不願意的,而且她現在是事業上升期,讓她休業回家生孩子也是不可能的,以防萬一他去買了藥,但是看她這狀態似乎對他的行為有些不滿意。
“說什麼?”
不知道他在打什麼謎語,她現在隻想早點去劇組,免得他提起昨晚的事,有些事做得卻說不得,雖然她很希望昨晚的事隻是場荒誕的夢,可事實證明真的不是夢。
“哦,倒是有個問題,你什麼時候回去?今天初六,假期要結束了吧。”
本來他是今晚的飛機回清北市,最初隻是想來看看她,就當是打發時間,而且按照她的脾氣,不出一天就能把他氣的七竅生煙,提著東西走人。
不過,誰也沒料到昨晚會發生關係,想著昨晚才耳鬢廝磨,今天自己就提著東西走人,會有那麼幾分渣屬性,蔣鉞隻好搖頭。
“明天再回去,一會兒我送你去劇組。”
“我自己去,你在賓館休息,要不然去彆的地方轉轉,我不想讓人家誤會。”
“誤會什麼,你們劇組的人又不是不認識我,先吃飯,吃完飯我送你過去。”
一聽她想和自己撇清關係,蔣鉞就不太高興了,頓時把剛才的那點不安拋到腦後,因為他發現許黎現在這種沉默的狀態,並不是怕他不負責任,而是不想對他負責任,簡而言之就是她想把他甩了。
許黎捏著筷子,皺著眉頭臉上寫滿了對他的嫌棄,她就是不想讓人看見他,不想入戲太深免得走不出來,即使有了昨晚的事,她也沒打算和他在一起。
一番眼神的廝殺後,她認輸了,“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吃完飯之後,她站在鏡子前往臉上拍水,雖然不能化妝,但是基本的護理還是免不了的,蔣鉞靠在旁邊的桌子上,低頭折袖口。
“你是不是想用完就把我甩了?”
聞言,許黎麵上一怔,轉頭撇了他一眼,見他在低頭忙自己的,就又把腦袋轉回來繼續剛才的事。
“你還想我對你負責?”
既然他都開口了,她也不好繼續藏著掖著,隻能把話擺到明麵上來。
“負責談不上,可你今早的樣子,擺明是想踹了我。”
現在他開始懷疑,昨晚許黎那麼溫順根本不是情動,隻是單純想做了,而他先撩了她,她就順勢半推半就隨了他。說來說去反而有一種被她當工具的感覺。
“咱們倆可是合作關係,昨晚的事你就當是個生活中的調劑品吧,反正不會有下一次了。”
昨晚,她就是這樣安慰自己的,就當是給身體一個放鬆的機會,不是說隻有男人才有生理需求。現在,她打算把這個想法也灌輸到他的腦袋裡。
“許黎,你昨晚在床上可不是這樣的。”
昨晚她一直閉著眼,根本不敢看他,咬著嘴角拽著床單不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音,青澀的樣子就像是第一次。然後,現在說話的語氣和用詞,就像是一個久經沙場的老司機。
聽了這話,許黎撇撇嘴想把手裡的瓶子砸他臉上,從生理上來說昨晚不是第一次,從靈魂上來說,昨晚是她的第一次,她上輩子還沒出嫁就死了,和獨孤曄做過的最親密的事就是擁抱、牽手。
“那你想要我怎麼辦?可憐兮兮的求你對我負責?”
“可以啊,你要是開口,我就娶你。”
“做夢,我從來就沒想過要嫁給你,記清楚了,咱們倆是合作關係,昨晚隻是個意外!”
要是以前聽她說這種翻臉不認人的話,蔣鉞肯定會直接把她扔回床上,讓意外再重複一次。不過現在,認識這麼長時間,流於表麵的暴戾和強勢已經平靜取代,她越是如此,他就越不可能生氣。
“那好,就當做是場意外吧,反正吃虧的人也不是我。”
說著,他彎腰從箱子裡拿出一條新的領帶,走過來塞到她手裡。
“幫我!”
“你求人的語氣還真是理直氣壯!”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是在求你?快點。”
“自己係!”
她不是不想幫忙,而是她真的不會,原主都很少做這件事,她這個孤魂野鬼怎麼會。
“你要是不係,今天咱們就彆出去了。”
他不知道她的想法,隻當她這是故意的,這是他第一次把自己的領帶交到女人的手裡,以往在西裝店試衣服的時候,都不會允許店員碰自己。
一秒鐘、兩秒鐘…半分鐘後,許黎放下瓶子踮起腳把領帶套到他脖子上,按照記憶裡的動作,並不熟練的把領帶係上。
“你是第一次給人打領帶?”
看著脖子上歪歪扭扭的領帶結,他想起小時候剛入少先隊時戴在脖子上的紅領巾,許黎剛才的動作和他當年簡直如出一轍,甚至還不如他。
“嗯,第一次,我都說了讓你自己來,你……”
她的吐槽還沒說完,麵前的男人突然握住她的手,把放到領帶上,“解開,我教你。”
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人,許黎皺著鼻子剛想說“不學這種沒什麼用的技能”,可他的手已經開始忙起來了,她到嘴邊的話也就突然沒聲了。
“這樣,從這裡繞過來,再從這裡……”
他教的很用心,所以她不知不覺就忘了反抗這兩個字,手指跟著他的指揮把領帶重新係了一遍。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蔣鉞皺了皺眉心,眉眼間帶著些許的嫌棄。
“第一次學,就這樣吧。”
“你什麼意思!”
又不是她想係的,要是不喜歡自己係不就好了,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字麵上的意思,你繼續忙自己的,我收拾收拾東西。”
出門的時候,他想牽他的手,結果被她一臉嫌棄的甩開。許黎背著隻能裝下一個手機的包,噔噔噔的往樓下跑,他聽著那富有節奏感的腳步聲,忍不住直搖頭。
出了賓館,她一直把手揣在兜裡,縮著脖子坐在車裡,他坐在旁邊給助理發短信,讓他把自己的航班改到明天。
“你助理哪天回來?”
“今天,你找她有事?”
“我找她能有什麼事?”
他隻是好奇,她還打算一個人撐多久,沒有淼淼在身邊,許黎連個司機都沒有,也沒人幫忙訂餐買東西,他有理由懷疑她除了演戲和彈琴,其他的什麼都不會做。
“我怎麼知道,說不定你又想拿什麼賄賂她,讓她幫你盯著我。”
“又?我什麼時候賄賂過她?”
蔣鉞覺得這頂帽子扣的太狠了,他雖然會聯係淼淼,那也是在打不通她電話的時候,手機這個東西對許黎來說可能就是個黑色的鏡子,她平常根本不看手機。
“那誰說的清楚,你一會打算做什麼?回賓館?”
“陪著你啊,你不是一直吹自己業務水平提高了很多嘛,我得去現場看看。”
一聽這話,許黎就想把他踹出去,她什麼時候吹過自己的演技?而且,為什麼一定要用吹這個詞,她確實進步很大,大家都是這樣說的。不管什麼話,從他嘴裡出來,都會換一種意思。
下車後,她勸了他半分鐘,最後還是不能阻止他的想法,隻能帶著他進拍攝的場地,“你自己找個地方玩手機,我先進去化妝。”
“你不是說拍戲的時候不化妝?”
“化妝也不一定是往好看的方向畫,導演說我現在不夠憔悴,需要補妝。”
“你去吧,我就隨處看看。”
他就想看看劇組裡的會不會出現動搖自己地位的男人,在娛樂圈多得是因戲生情的人,而且許黎挑男人的眼光實在是不怎麼樣,不然他也不會做這麼久的冷板凳。
許黎不知道他心裡的小九九,隻是在化妝的時候發現脖子上的吻痕,不知道是不是心虛,總覺得化妝的妹子看自己的眼神非常曖昧,讓她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一上午,蔣鉞就坐在椅子上,要麼低頭看手機,要麼抬頭看許黎,快吃午飯的時候才從椅子上站起來,發現椅子上的人不見了,她還以為他終於想明白走人了。
結果,吃午飯的時候蔣鉞又冒出來了,手裡還提著飯盒,衣服外賣小哥附體的樣子。
“我以為你走了。”
“等你吃完飯我就走,這裡太無聊了,下午你什麼時候結束,提前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
“晚上淼淼會來接我。”
“許黎!”
一見他認真,她就沒辦法了,“好吧,我到時候給你打電話,你下午打算做什麼?”
“到處轉轉,要不然回賓館待著,這次出來沒帶電腦,也沒辦法工作。”
“我的電腦在櫃子裡,可以暫時借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