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電視劇殺青之後, 許黎本想回凃陽看母親和胖達, 被蔣鉞知道後,直接把她的身份證藏起來了, 她翻遍所有的包、衣服, 也沒找到身份證, 最後隻好給淼淼打電話, 淼淼差點把地皮都翻起來, 得出的答案卻是一樣——沒有!
掛了電話後,許黎仔細回憶,確定以及肯定前兩天才見過身份證, 於是一言難儘的去書房, 推開門看見他正坐在窗邊看文件。
“是不是你把身份證拿走了?明明我前幾天才看見在包裡的。”
“什麼身份證?”
“你在和我裝傻是不是?快點給我拿出來。”
“沒有,沒看見,你再找找。”
見他頭也不抬, 就想把自己打發了,許黎一把扯掉他手裡的文件,“你少裝蒜,除了你還能有誰, 家裡就咱們兩個人。”
看她氣得又想吵架, 蔣鉞挑了挑眉勾住她的腰,把她拽到懷裡, 摁著她的肩膀不許她跑。
“你找身份證做什麼?”
“買票啊, 我要回凃陽, 這邊好熱, 而且你每天都忙著工作,我要去凃陽待幾天再回來。”
忙得的時候抱怨見不到麵,見麵後又發現還不如上班,她每天坐在家裡,等他晚上回來,無聊到開始數自己到底有多少根頭發,當然這個工程量很大,玩了幾天也沒數清楚。
“你走了,我怎麼辦?”
“你該乾嘛就乾嘛啊,什麼叫我走了你怎麼辦?我拍戲的時候你忙工作,我回來了你不還是在忙工作,這有什麼區彆?”
她現在終於相信距離產生美這句話是有一定道理的,見不著麵的時候特彆想他,現在天天見麵,就開始膩了。
“當然有區彆,至少我現在每天回到家都能看見你,不像原來。”
不管他怎麼說,她都去意已決,“不行,我還是要去找我媽,你自己在這邊忙吧,我回那邊待……啊……你放我下來。”
她話還沒說完,蔣鉞突然抱著她站起來,大步流星向外走去,到了臥室門口一腳踢開門,門也沒關就把她放到床上。
“覺得無聊是吧,那咱們做些有意思的事。”
……
等她累得睡著之後,他去書房把沒看完的文件撿起來,帶到臥室躺在床上,一邊看文件,一邊欣賞她的睡顏。
每次她問他要身份證,蔣鉞就用這個法子來打斷她的想法,導致最後她都不敢直視身份證這三個字,一提起來就麵紅耳赤。
雖然連蔣鉞自己都不喜歡回蔣家,可每周他至少要回去一次,現在許黎回來了,兩個人都跑不了。
她上次見到蔣鉞的時候,他還躺在病床上,渾身都裹著繃帶如同一具木乃伊,現在看見他雖然沒有繃帶,可那種死亡的氣息比在醫院還嚴重。
蔣夫人也比原來消瘦憔悴了很多,知道這一家人心裡都難受,她也隻好跟著裝深沉,抿著嘴待在蔣鉞身邊,能不說話就儘量不說話,避免再引起某個精神不正常的男人的注意力。
“我怎麼覺得…他好像還是老樣子,不對,是比以前更可怕了。”
回到蔣鉞的臥室,她看門關好之後,就忍不住像他吐槽,飯桌上的蔣正陽。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們以後儘量少回來,讓他去折騰吧。”
見他表情凝重,許黎心裡有些不對勁,揪住蔣鉞的袖子把他拽過來。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表情怪怪的,還有今天蔣家的氛圍真是一言難儘。”
說得難聽點的話就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來參加誰的葬禮的,傭人上菜的時候大氣也不敢出,以往他們回來,老管家至少還會笑著和蔣鉞打招呼,今天連他都是繃著一張臉。
對上她求知若渴的眼神,蔣鉞扯著嘴角吸了口氣,看了看周圍,然後彎腰湊到許黎的耳邊說。
“前兩天,蔣夫人推開他臥室門,看見蔣正陽和一個傭人在床上翻雲覆雨。”
饒是演技派的許黎,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該用什麼表情來表達自己的驚愕,“那個女傭人是自願的嗎?”
“我怎麼知道?老頭子氣炸了,想把那個女人趕出去,卻被蔣夫人拽住了,說要是能懷上孩子,好歹也算是給蔣家留了個後。反正老兩口為這事大吵了一架,最後人還是留下來了,專門伺候蔣正陽。”
她越聽越覺得這個蔣家變回到了封建□□社會,不把人當人看,雖然不排除那個女傭人存了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心思,可這發展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尤其是蔣夫人的話,要是懷上了也算是給蔣家留了個後,越聽越像大戶人家把通房丫頭變成姨娘的過程。
“他們幾個都瘋了吧?還能這樣?如果真的懷上了,是不是隻要孩子不要孩子的母親?而且,他和程蓉還沒離成婚,程蓉現在還躺在床上的。”
“你對我吼什麼?”
他聽到這事的反應比許黎好不到哪兒去,這個家已經越來越亂,家裡的人也大多瘋魔,幾乎都找不出幾個正常人了。
“我沒對你吼。”
她就是太激動了,一下子沒控製住音量而已,“那個女傭人真的是自願的嗎?”
“你問我,我問誰去?少管他們的事,由他們折騰去吧,咱們明天一大早就回去。”
“你還回來做什麼?我感覺這一屋子就沒幾個正常人,晚上睡覺前你找個沙發把門頂住,我害怕。”
本來她就對這一家人發怵,聽完蔣鉞說的情況後,她已經想迫不及待逃出去了。
“沒那麼誇張,你不至於。”
“照我說的做!”
可能是剛演完一部古裝宅鬥戲,見了太多不可思議的劇情,現在蔣家人做什麼,她覺得都有可能。
見她情緒有些失控,蔣鉞抬手拍了拍許黎的腦袋,“好好好,我現在就去拿沙發把門頂上,睡覺前還把門反鎖,你彆激動。”
說完,他鬆手卷起袖子,在幾個沙發和椅子中,挑了個能搬走的推到門邊把門擋住,再順手把門反鎖。
晚上睡覺前,許黎坐在床上小心翼翼的盯著周圍,一副做完噩夢醒來後的樣子。
“你彆老一驚一乍的,真的不會有事,而且這個家裡沒人能打的過我,你乖乖的睡覺,明天早點醒,我帶你回趙家洗洗眼。”
相比起陰氣森森的蔣家,趙家簡直堪比天堂,在那裡睡在客廳也不用害怕。
這一晚她睡得不□□穩,醒來之後用最短的時間梳洗化妝,吃完早飯就跑了,上車的時候她抬頭剛好看見站在二樓窗戶那裡的蔣正陽,懷裡還露著一個袒*胸*露*乳的女人,嘴角掛著讓人惡寒的笑容。
“你看。”
聞言,蔣鉞抬頭瞥了一眼,把她拽上車,“不用理他,讓他繼續作死。”
一直到車子開出老遠,許黎都沒從剛才蔣正陽的那個笑容裡走出來,總覺得那個人笑得很可怕。
“你平時能不能找借口不回蔣家?”
她沉默了半天突然開口,蔣鉞握著方向盤看過來。
“怎麼了?”
“剛才蔣正陽那個笑容你看見了吧?好詭異的笑容,當初你覺得程蓉可能是精神出了什麼問題,現在我能確定蔣正陽都精神一定有問題,簡直就是個精神病患者。”
本來蔣正陽都心理就有些扭曲,現在經曆過這一係列事件的發酵,如果明天有醫生說他精神出了問題需要治療的話,許黎不會有半點懷疑。
“我現在回來的也少,最多一周回來一次,有的時候吃完飯就走,沒時間和機會和他說話。”
他早就覺得蔣正陽不正常了,但沒理由直接開口說出來,太得罪人了。
“如果能不回來,就儘量不回來吧,他的精神狀況很有問題,老爺子沒發現嗎?”
“發現或者沒發現,都不好說,就算覺得哪裡有問題,他也不可能說請心理醫生過來,這種情況也隻有旁觀者才看得清楚。”
說完,他抬手拍了拍許黎的腦袋,試圖緩解她緊張甚至是恐慌的情緒。
“我以後找借口儘量不回來,希望老頭子能早點發現蔣正陽和這個家現在扭曲的樣子,我在蔣家這麼多年,從沒見老管家像現在這麼為難,他大概是看出什麼了,也許還提醒過他們,但是沒人當回事。”
“我不是上帝管不著彆人怎麼樣,隻希望能能小心點。他現在腿傷到了,幾乎不可能跑得老遠來找我的麻煩,但你一直待在這個城市,他想找你不僅名正言順還輕而易舉。”
不能否認,許黎說得也沒錯,正常人猜不到瘋子下一步會想做什麼,他為了自己的安危也得多留心這邊的情況。
“我明白你的意思,會注意的,要不然就想辦法,還是把他關起來。一會兒到了趙家,你可彆苦著一張臉,不然他們還以為我欺負你了。”
都說人心是偏的,這話放在他們倆身上真的不假,自從結婚之後,趙家人的心都偏到太平洋去了,之前還有人特意去劇組看許黎,給她帶了不少禮物和吃的,至於蔣鉞嘛……有或者沒有,好像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你本來就欺負我了,我一會兒見告狀去,我身份證到底被你藏在哪裡了!”
最近幾天,她已經快把家裡翻個底朝天了,結果還是沒找到身份證。
聽著她的抱怨,蔣鉞抿著唇平靜的拉開許黎座位前的櫃子,裡麵躺著他的錢包。
她擰著眉頭把錢包拿出來,一打開看見兩張肩並肩的身份證,“艸!”
“彆說臟話。”
“你信不信我打死你!”
她找了一個多星期,搞了半天身份證一直在他錢包裡,這會兒許黎感覺肺部有些膨脹,氣得想打人。
“下車再說,我開著車呢。我這也是為了咱們倆好,好不容易你有時間在家休息,還到處跑做什麼?”
氣不打一處來的許黎麵無表情的把身份證抽出來,又暴力的把他的錢包塞回去。
“你再偷偷藏我證件,我就往你的碗裡撒瀉藥!”
萬萬沒想到,她能說出這麼“惡毒”的話,扶著方向盤的蔣鉞皺著眉頭多看了她幾眼,最後一言難儘的問道。
“你這些話都是跟誰學的?瀉藥?你怎麼不直接給我下□□?”
“這都二十一世紀了,誰還用□□,現在首選是□□,你再亂動我東西試試。”
見她一副想撓人的架勢,蔣鉞撇撇嘴不打算聊下去了,再談下去非得在車裡打起來不可,他之前就用過許黎的身份證,給她辦了一張卡,每個月定時會有一筆錢轉進去,算是他上繳的工資,這卡什麼時候能發現就全看她的造化。
許黎有很強的領地意識,她不會去碰蔣鉞放在書房的任何紙質材料以及電腦,唯一搜東西還是上次回家,結果搜出來好幾條煙,把她氣得差點吐血。
像身份證和卡之類私人的物件,對她來說比手機還重要,就算是經紀人拿去用了,也得在最短的時間內還回來,身份對她而言有不同於其他人的特殊意義。
到趙家的時候,聽說老太爺生病了,蔣鉞臉色驟變急忙拉著她往樓上跑,趙家幾乎都是醫生,生病一般也用不著去醫院。
推開門,看見老爺子在睡覺,蔣鉞拉著許黎走過去,站在窗邊看著突然病倒的老人家,心裡湧起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站了一會兒後,被趙季平的媽媽叫出房間,關上門免得吵到裡麵的人。
“伯母,太爺爺他……”
從第一次見麵到現在,二十多年他第一次見到老人家那樣氣若遊絲的躺在床上,心裡是說不出來的慌張。
相比他們這兩個慌亂的小輩,趙季平的母親倒是看得更開一些。
“老爺子時日無多了,要不是他突然生病,我們這些小輩都快忘了他其實馬上一百歲了。”
作為醫生,她不懼怕生死,也知道一個人能活到百歲已經算是好福氣,可作為親人、晚輩,她的眼圈也不免泛紅,那個老頑童終於還是倒下了。
幾年前,蔣鉞就在害怕這一天,在他身邊隻有這一位九十多歲的老人家,今年工作格外忙,他都快忘了那個滿頭華發的老爺子。
“大概還有多久?”
“不好說,最近他時常清醒,時常昏睡。”
說到這,趙季平的母親突然轉頭抹了下眼淚,強顏歡笑道。
“他自己倒是看得開,一直勸我們不要太在意,說他原本隻想活八十歲,現在多活了二十年,該知足了……”
說著說著,她便捂著嘴偷偷哭了出來,故作堅強的樣子真是讓人看得心疼,許黎上前一步抱住了她,輕輕的拍打伯母的後背,她雖然和這家人不是特彆熟悉,但是她能理解趙媽媽此刻的心情。
中午的時候,趙季平也回來了,推開老爺子的門,看見坐在床邊陪老人家說話的倆人,大大咧咧的走過來,站在蔣鉞身後手肘壓著他的肩膀。
“喲,你們這是在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肩膀差點被他壓下去,要是平常蔣鉞肯定會直接把趙季平踹飛,但是今天他沒那個心思去計較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