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量很輕。
黎月恒沒能聽見後半句話,而是針對前兩個字, 陷入了沉思。
除了那個, 九班的溫雅她不熟以外。
其他女生在班裡, 都屬於經常被老師點名批評發檢討的那類問題學生,遲到曠課都不在話下,每天來學校也都精心打扮過。
所以黎月恒才故意那麼說。
但她也不是全部都是在瞎扯。
黎月恒單手抱腰, 另隻手托著下巴琢磨了一下,看席星準備要走, 上前兩步拉著他的手臂:“可是不對啊——”
少年停下腳步, 回頭。
黎月恒還抓著他袖子沒放,直接拽著人往自己房間走, 反手帶上門, 落鎖。
搞得神秘兮兮的。
“我明明記得你以前說過, 你不喜歡太吵的啊?”她問出心中疑惑。
“我是說過。”席星道。
少女抬起下巴,一副“你看我就說吧”的表情。
她一進來就把手鬆開了, 被她碰過的地方仿佛還殘留著餘溫, 莫名有點燙。
席星斂了斂眸:“但這不代表, 我就喜歡你說的那種。”
黎月恒:“哪種?”
席星:“一天下來都說不了幾句話的那種。”
黎月恒:“……”
“那已經不能用安靜來形容。”少年瞥她一眼,語氣平淡,“是語言障礙。”
“……”
房間燈沒開, 隻有窗簾敞著,窗戶半開, 簾子隨著微風小幅度飄動。
此刻已是傍晚, 天色漸黑。
黃昏時分, 天光遠不及下午那般明亮,映照進屋內,也是一片昏昏沉沉。
光線黯淡,暖黃色的光暈,為畫麵平添了幾分朦朧和曖昧。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彼此相視著,忽然就沉默了下來。
少年所站的位置剛好是在陰影裡,身形挺拔,背脊挺直,微微低著頭,五官在暗處顯得更為深邃立體,清俊的眉眼帶了幾分說不出的味道。
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
黎月恒眨眨眼,下意識舔了舔唇:“球球,我能問個問題嗎?”
“你問。”他說。
“你是不是……”
她說到這就頓住了。
席星沒催促,隻垂眼看著她。
那雙黑眸仿佛隱匿在晚間山林的薄霧之中,影影綽綽,明明藏了很多東西,卻始終無法看清。
黎月恒倏地歎氣一聲,抓了抓頭發,看上去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問。
但實在按捺不住好奇之心。
“這個問題吧,可能會有些唐突。”
“嗯。”
“你也不用擔心,我不會跟叔叔阿姨講的,所以你要跟我說實話哦。”
“……”
席星猜不到她想問什麼,微抿著唇,能感覺到心臟的跳動在加快,砰砰砰,一聲又一聲。
他在緊張。
終於——
“你是不是其實是gay?”黎月恒鼓足勇氣開口。
“…………”
這句話問出來,心跳仿佛停滯了一瞬。
又回歸正常。
同樣回歸正常的還有屋內的氛圍,之前的曖昧錯覺消失得無影無蹤,不見痕跡。
隻剩下死一般的寂靜。
“不是。”
少年扔下冷冷的兩個字,拉開房門轉身就走。
“砰——!!”
還不忘隨手幫她關上。
很重地一聲,黎月恒身體還跟著抖了一下。
望著緊閉的門扉,她微微皺了皺鼻子,還挺不高興。
“不是就不是,這麼凶乾嘛?”
-
“叮咚——”
門鈴響起。
打開門,席星瞥見外麵站著的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禮貌道:“叔叔阿姨,你們回來了。”
“對,提前一天回來了。”黎母笑了笑。
他們已經回家把行李都整理好了,手裡拎著很多品牌袋子,都是她從A國帶回來的各種禮物。
“嬌嬌在裡麵嗎?”
“嗯。”席星點頭,側開身,讓他們進屋。
黎月恒當然也聽見了外麵的動靜,從房間裡跑出來。將近半個月沒見,黎父黎母對自家女兒都甚是想念,黎父還把她抱起來轉了一圈兒。
這是小時候經常乾的事兒,現在長這麼大了,黎月恒有些羞恥,趕緊拍拍黎父的背。
“爸,你快放我下來……”
“不僅沒瘦,好像還胖了?肯定沒少偷吃好吃的吧。”黎父笑嗬嗬地鬆開手,無視了黎月恒滿是怨念的表情,摸了摸下巴。
他又轉身對席星說:“阿星啊,這段時間又麻煩你們了。”
席星:“沒事,不麻煩。”
黎月恒小聲嘀咕著:“這對話聽你們說了十幾年了都,還說不膩嗎。”
剛巧黎母就站在她旁邊,當即掐了她的腰一把:“你這丫頭,跟你講過多少次了,這是最基本的禮貌問題。”
熟歸熟,該有的感謝還是要有的。
“而且你以為誰是那個‘麻煩’?還不就是你,一天天不讓我省心,話倒是挺多的。”
“……”
黎月恒果斷閉嘴了。
晚餐是在外麵吃的,他們兩家一塊,黎父掏的腰包。
按照慣例,黎月恒坐在席星旁邊,但是一頓飯下來,這人幾乎沒有理過她,甚至都沒看她幾眼,筷子也沒動幾下。
不止一人發現他們之間的不對勁。
幾個大人互相看了看,皆是不明所以。黎母和她坐得近,便小聲湊到她耳邊問:“嬌嬌,你跟阿星怎麼回事,吵架了?”
黎月恒也很懵:“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