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立刻彎腰去撿起來。
少女傻愣愣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表情驚恐,不知道的人或許還以為她見鬼了——
不,這個猜測對於黎月恒來說比見鬼還可怕。
“……肯定是錯覺吧。”
黎月恒一邊喃喃自語,仿佛在自我催眠,一邊又抬手在自己的臉頰上拍了兩下,晃了晃腦袋。
試圖讓自己冷靜並清醒過來。
-
席星回來的時候時間還很早。
七點鐘出頭,小區裡一片熱鬨,有很多飯後來散步或是在運動器材附近鍛煉的住戶。
遠遠就能聽見談話聲。
經過某個休息長椅時,少年停下腳步。
黎月恒穿著藕粉色的連衣裙,長發披在身後,肩膀上掛著兩條細細的吊帶,露出精致的鎖骨。
皮膚如陶瓷,又白又細膩。
任誰路過了都會忍不住多看一眼。
“你坐在裡這乾嘛。”
眼前光線驟然一暗。
伴隨著少年清冷的嗓音,黎月恒一怔,抬起頭。
少女仰著一張白皙的小臉蛋兒,滿臉驚詫地看向他,身體明地顫了一下。
席星也不明白為什麼她反應這麼大。
他站定在她身前,往前傾了傾身子,目光從少女莫名變成緋紅的臉頰上掃過。
定格在她琥珀色的眼底。
“你是專程在等我嗎,黎嬌嬌?”
“……才,才不是!”為了增加可信度,黎月恒刻意抬高了音量,卻又顯得有些欲蓋彌彰。
席星沒執著於這個問題的答案。
借著路燈的光線,他看清了少女臉上的慌亂和羞恥,幾乎是一閃而過。
心下了然。
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小區裡栽種的茉莉花的芬芳,混合著少女身上傳來的花露水味道。
她大概是剛洗完澡不久,身上還殘留著沐浴乳的香甜氣息,在夜色裡,渾然不覺地撩撥著人。
席星眯了眯眼。
“下次——”彆穿成這樣下樓。
話才剛說出口兩個字,黎月恒就迫不及待打斷他,似乎很著急跳過這個話題。
“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啊?”
像這種聚會,一般還有第二攤,怎麼說玩到九點十點再回來才正常吧。
以席星這個速度……
估計是隻露了個臉吃了頓飯就回來了。
席星答非所問:“你不是說在家無聊嗎。”
黎月恒很眨了眨眼。
如果她沒理解錯的話,所以他的意思是……
想到這,心跳一下子又歡快了起來。
節奏猛烈又強勢,像是在她身體裡蹦著迪。
這段時間來,黎月恒發現自己在麵對席星的時候,變得越來越不自然。
《水星記》的歌詞說——
著迷於你眼睛,銀河有跡可循。
而她心動的痕跡,全都藏在日常與他相處的細枝末節裡。
隻要他稍微離她近一些。
又或者和她對視久一點。
然後心跳就會加速,呼吸跟著紊亂,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宣告著某個事實。
黎月恒決定認栽了。
青春期的悸動真是不講道理,怎麼能說來就來,也不好好挑個對象。
——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黎月恒雙手捏緊裙擺,柔軟的布料在手中皺成一團,昭示著主人此刻緊張的心情。
席星手裡還拎著一個袋子,是他專門帶過來給她的夜宵,都是些她能吃的東西。
黎月恒接過來。
下意識地想問他為什麼要對自己這麼好——
但不用問出口,她就知道答案。
席星的回答肯定是:因為我答應了阿姨,所以我要照顧好你。
……
諸如此類。
這就像是一盆摻著冰塊的冷水,兜頭潑下。
一下子澆滅了那些不該有的念頭,也讓她心跳恢複了正常的頻率。
-
九月一號。
鬨鐘在床頭響個不停,被子裡伸出一隻白嫩胳膊,隨手將它關上。
黎月恒困得連眼睛都沒睜開。
這兩天她夜裡總是失眠,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還渾然不覺。
他們說好了一起去學校,結果席星等她半天,敲門進來以後,才發現這姑娘壓根還沒起床。
黎母一邊拍額頭一邊說:“瞧我這記性,今天開學都忘了,本來想著還早就沒叫她,讓你白等這麼久。”
席星:“沒事,我去叫她吧。”
黎母點點頭,她正好現在也有事要去出門一趟。
今天天氣很好,日光明亮,強烈的光線透過窗簾,屋內並不算暗沉。
少女側躺著床上,睡顏安靜而乖巧。
席星走過去,半蹲下來,伸出手,隔著被子推了推她的肩膀:“黎月恒,起床。”
“……”
話音剛落,少女像是受了什麼刺激。
猛地一下睜開眼,看見床邊的人影,想也沒想地抬起爪子直接揮過去。
“啪——”
她的本意其實隻是想把他推開。
畢竟不管換做是誰,一睜開眼就看見夢裡那張臉離得自己這麼近,會被嚇到也很正常吧。
黎月恒咽了咽口水,瘋狂給自己找借口。
那一巴掌迎麵落在少年的正臉上,力道雖然算不上多重,但太過猝不及防。
席星毫無準備,很輕地嘶了一聲。
抬了抬眼,目光從少女剛才動手的那隻左手上掃過去,停在她手腕上。
氣氛有些凝固。
黎月恒心裡很虛,正準備跟他道歉,一片寂靜裡,響起少年低淡的嗓音。
“手有沒有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