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算見到了,她也會顧忌著些,省得壞了顧瑜跟她那群好姐妹的相處。
奇怪歸奇怪。
顧無憂還是很快就笑了起來,她彎著眉眼衝人笑,“我去買東西了。”
顧瑜還是第一次看到顧無憂這麼衝她笑,有些驚訝,也有些......說不出的感覺,她彆彆扭扭的,想道歉,又覺得這個時間地點實在太尷尬了。
又見教女紅的柳先生走了進來,便抿了抿嘴,低聲說了一句,“待會再跟你說。”
“噢。”
顧無憂不明所以的點點頭,見她坐下了,也回了座位。
手裡的糖葫蘆還沒吃完,要是以前,吃不完也就扔了,但這串糖葫蘆是大將軍買給她的,她才舍不得扔掉呢,找了個地方把它插著,打算等下課了再吃。
教女紅的柳先生是個三十多歲的婦人,以前在宮裡做繡娘,出了宮便來了鹿鳴書院,一手繡藝十分精湛。
顧無憂昨日不在狀態,學什麼都沒勁,今天倒是聽得十分認真。
她是有私心的,大將軍的生辰就在年節那塊,她想做個香囊,再把那些梅花曬乾了放進去,沁人心脾。
柳先生今天教得是女紅的第一步,描花樣,她讓大家自由發揮,等底下的學生們動起了筆,便開始在屋子裡一個個指點過去。
等走到自己的得意門生蕭意那邊就笑道:“這朵玉蘭畫得很好,想好用什麼針法了嗎?”
蕭意溫聲道:“外麵的花朵,學生打算用鋪針,裡麵的花蕊便用套針。”
柳先生笑著點點頭,繼續往下走。
她這一路走去,或多或少都指點鼓勵了不少,但最受褒獎的便是蕭意,大家也沒覺得有什麼好詫異和嫉妒的,蕭意除了騎射,每門課都不錯。
“咦?”
柳先生站在顧無憂的身旁,詫異道:“這是什麼花?”
眾人循聲看來。
顧無憂正低頭描著花樣,聽到聲音倒是抬了頭,彎著眉眼衝柳先生笑道:“這是鬆花,也是茶花的一種,不過跟尋常的十八學士不大一樣,這鬆花大多是長在山野路邊,裡麵的花蕊可以直接吃,味道特彆甘甜。”
她娓娓道來,聲音甜美,模樣嬌俏。
柳先生本來心裡對這位名聲不大好的半路學生還不太滿意,聽到這話,倒是笑了,“倒是稀奇,我以前還沒見過這樣的茶花。”
顧無憂以前也沒見過。
還是有一回跟李欽遠去田莊小住的時候看到的,後來知道李欽遠喜歡茶花,她有時候繡個衣裳,弄個荷包什麼的,都會繡一朵這樣的茶花。
“想好什麼針法了嗎?”柳先生又問。
顧無憂點點頭,隨口答了幾個,倒是字字都在點上。
柳先生也就信了這位新來的學生是真的會繡花,雖然不知道繡得怎麼樣,但至少心思巧妙,基本功也紮實,她點點頭,也好生誇讚了人一番。
這一下子,倒是讓屋子裡的人都有些變了臉色。
顧無憂打小不學無術的形象太深刻,導致大家都沒把她當回事,陡然間見一向嚴苛的柳先生都開始鼓勵她了,每個人都若有所思起來。
尤其是蕭意,本來還掛著笑的臉,這會都消了個乾淨。
纖細的手指緊緊握著描花樣專用的筆,平時溫柔婉約的小臉也頓時變得陰沉起來,等到身旁傳來細碎的聲音,她才像是回過神,連忙擺正麵孔繼續作畫了。
顧無憂才懶得理會她們的眼神呢。
隻要想到這個是要做給李欽遠的,她就迫不及待想好好做,等柳先生走後,就繼續認認真真的描起了花樣。
*
而此時的不置齋。
李欽遠到書院的時候早就上課了,第一節課正是潘先生的理數課,他是個暴躁脾氣,眼見李欽遠遲到了還大搖大擺的走進來,臉就沉了下去。
張口就是一句,“你還知道來上課?哪個住在書院的人跟你似的,每天踩著點上課?”
李欽遠“唔”一聲,還是那副懶散的樣子,“書院飯菜太難吃,我出去吃了。”算是解釋自己來遲的原因。
他其實沒怎麼睡好,現在還很困,打算進去後就趴在桌子上睡一覺。
他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暴躁的潘先生就更加暴躁了,手裡的教鞭甩在桌子上,厲聲喝道:“這裡是書院,是讓你們求學上進的地方,你們這群公子哥但凡有昌榮齋那邊一半認真,我也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他這話一出,底下騷動一片,都是嘟囔的聲音,似乎有些不大高興。
但誰也不敢跟他起爭執。
潘先生又把目光投向那個手裡拿著糖葫蘆的李欽遠身上,學生沒學生樣,上課還拿著吃的,簡直是紈絝子弟,不成體統!
他沒那麼好脾氣,看到李欽遠屢教不改,還目無尊長就沉著臉說道:“你不想上課就出去,彆打擾我們上課。”
李欽遠一直覺得自己的脾氣還算不錯,至少大部分情況下,他還是很講理的。
雖然他講理的方式就是不搭理彆人。
不過在他沒休息好的情況下,有人一個勁地在身後吵鬨,他這脾氣也就沒那麼好了,本來都快走到課桌了,聽到這話,他突然停下步子,笑了。
不等齊序等人開口,他就偏頭麵向潘先生,勾著嘴角笑道:“你說的。”
潘先生一愣,“什麼?”
“我出去了。”李欽遠說完,眼見潘先生立馬沉下去的臉,也沒再說彆的,轉身往外走。
身後傅顯還在喊他,“七郎!”
他擺擺手也沒回頭。
走出門,裡麵果然傳來一陣教鞭拍打桌子的聲音,他笑笑,看著手裡還握著的那串冰糖葫蘆又皺了眉,正逢有小廝過來,他也不知怎麼了,說了一句,“你,過來。”
小廝不明所以,雖然怕他怕得緊,還是連忙就跑了過來,白著小臉問道:“李,李公子,怎麼了?”
“唔。”
李欽遠看他這樣,就覺得沒什麼好問的了,他這威力也沒消退啊,所以那丫頭到底是哪根筋掖砹耍一點都不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