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想要的答案,還收獲了一份意料之外的歡喜,顧無憂一路心情很好的回了平朔齋。
她幾乎是踩著點進課堂的,授課的先生早就到了,底下的學生也都已經乖乖坐好了,看到她進去,全都回頭來看,虧得教這節課的是她二姐,看到她這麼晚進來也隻是彎著一雙溫柔的眼眸衝她笑了笑,嗓音柔和的同她說道:“快去坐好,要上課了。”
顧無憂看著顧迢,不由紅了小臉,總覺得二姐那抹笑裡帶著些了然,她心裡羞赧,也不敢看人,點了點頭就乖乖往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了。
她早些時候就存了心思要好好聽講。
就像二姐和她說得,既然來了就彆消磨時光,總歸日後回想起來不至於全是發呆的景象。
再加上今日和大將軍的對話。
既然讓大將軍好好上課不要逃課,她自己也得做出個樣子呀,總不能她自己偷著懶,反要求彆人好好學習。
沒這樣的道理。
因著這兩個緣故,她今日聽講起來十分認真。
課堂上還受了幾位先生的誇獎,讓她好一陣高興。
*
或許忙碌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顧無憂這一早上學了琴又作了畫,一轉眼的功夫,竟然也到了要用午膳的時間了。
前幾日蕭意沒來,顧無憂都是和顧瑜一道去膳堂用飯,可如今......她往蕭意那邊望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蕭意今天好像故意拉著顧瑜不準她靠近似的。
這想法挺奇怪,也挺荒謬。
但她就是有這麼一種感覺,今早課間時分,顧瑜有好幾回要往她這邊來,可每每起身還沒動作呢,蕭意總能尋個話頭把人喊住。
硬是讓她們姐妹兩人一早上連句話都沒說過。
其實這種心思,顧無憂也不是不懂,人總是這樣的,把喜歡的不喜歡的分成兩派,那麼喜歡的那派自然是不準往不喜歡的那派靠。
她幼時也是這麼個脾氣。
隻是她從沒想過一向端莊大度的長寧郡主居然也會這樣,還真是讓人吃驚。
顧無憂笑笑,她不願顧瑜為難,也懶得去同蕭意爭什麼,便想著等人都走了再去尋二姐......她這幾日太忙,都沒怎麼同二姐說話。
正好今日可以趁著吃午飯的時候,好好和二姐說說話。
心裡想著,手已經摸上那隻還沒完成的香囊,剛想再繡幾針,那頭便傳來顧瑜清亮的嗓音,帶著些催促和埋怨,“顧無憂,你做什麼呢?還不去吃飯?”
這話一落。
愣是讓一群人都停了步子,顧無憂也抬了頭,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錯愕。
顧瑜見她這幅表情也有些局促和尷尬,她還從來沒這樣當眾喊過顧無憂的名字呢,但看著她形單影隻的樣子便覺得可憐,嘴裡不由又咕噥道:“還不走?”
顧無憂到底是笑了,放下手裡的香囊,清清脆脆的應了一聲,“來了。”
顧瑜要是不願意和她在書院相處,她自然也會尊重她。
可她既然願意,她又何必拘泥不前?
她起身過去,顧瑜便小聲和蕭意說著話,“阿意,以後顧無憂和我們一起吃飯,可以嗎?”她說話的時候,其實是有些擔心的,生怕蕭意會不同意。
蕭意一直也沒說話,她握著一方帕子站在她身邊,臉上仍是往日那副慣有的溫柔笑容,隻有那無人瞧見的袖子裡,長指緊攥著帕子。
眼見顧無憂一步步朝她們走來,方輕輕笑道:“當然可以。”
她說得十分大度,偏後頭話鋒一轉,似有輕歎之意,“我隻怕她不樂意。”
她本來是想讓顧瑜回想起往日的事,哪裡想到顧瑜聽到這話竟是鬆了口氣,反倒是幫著顧無憂先回答了:“不會。”
她說得敞亮,一派模樣更像是和顧無憂交好了十數年,從來不曾生過嫌隙。
蕭意見她這般,心下更是一沉,在她沒來書院的這兩日到底發生了什麼?竟讓這從小就不對付的姐妹,如今好的跟雙胞胎似的。
早間也是。
要不是她攔著顧瑜,恐怕她就要跟顧無憂一道出去了。
還有幾次課間......
她心裡不舒服,不是為著顧瑜和旁人交好,隻因那個人......是她從小就討厭的顧無憂。
顧瑜卻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她隻知道蕭意已經答應了,自然也就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眼見顧無憂走得慢吞吞的,便擰著眉上前拉了人一把,嘴裡還不住咕噥埋怨道:“你怎麼慢的跟蝸牛似的?”她說完也沒鬆開人的手,一隻手挽著顧無憂,另一隻手挽著蕭意,笑盈盈的往外走。
其餘人見她們這樣都有些吃驚。
尤其是看以前脾氣特彆衝的顧無憂這會竟彎著兩汪春水般的眼眸,嘴角也一直噙著溫柔明媚的笑,更是瞪大眼睛。
完全是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脾氣暴躁的樂平郡主竟然也有這麼溫柔聽話的時候?
她們是不是沒睡醒?
且不說她們心裡是怎麼想的,步子倒是一個個都跟著出去了,平時圍著蕭意、顧瑜吃飯的人有許多,如今夾雜著一個顧無憂,難免有些怪異。
這會也不知道是說話好,還是不說話。
餘光倒是一個個都往顧無憂那邊瞧,她們舊時和顧無憂也會過幾次麵,吃過幾頓飯,心裡一直記得她是個“蠻橫,愛耍脾氣的”......
因此知曉顧無憂來書院,大家都心生不喜,生怕這位打小就脾氣不好的樂平郡主又要惹事。
可如今這樣相處著,倒也沒那麼糟糕。
雖然一個個還是不大敢跟她說話,但心裡對她的畏懼和不喜倒也不禁少了幾分。
“咦,你也不喜歡吃蔥嗎?”就在這個時候,顧無憂身邊的綠衣小姑娘突然開口了,她原本也隻是隨口一說,見顧無憂轉頭看她又紅了臉,帶著些怯弱的表情,“我......我也不喜歡。”
顧無憂聽到這話,倒也笑了,“是,我打小就不喜歡。”
她幼時自卑不擅與人往來,加上偶爾出去幾次都能聽到旁人在背後奚落她,養得性子越來越偏,自然越發不愛同她們來往了。
也是後來嫁給李欽遠後,性子才一點點扭轉過來。
這會見身旁姑娘小臉緋紅,便柔聲和她解釋道:“以前更嚴重些,是一點都不能碰的,若是席上哪盤菜沾了一點點蔥,我是一桌子菜都不要,得讓人重新再做一桌。”
她說得大方,眉眼也一直掛著笑,明明是這樣嬌蠻的行事,倒愣是讓人聽出幾分嬌憨來。
綠衣小姑娘就像是被她蠱惑似的,忍不住問道:“那現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