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馬兒還在瘋跑著。
可她相信,隻要有他在,所有的困難都會消失。
“害怕嗎?”李欽遠已經把馬兒帶到了原本的跑道上,避免它一頭砸向圍欄,隻是速度還是沒有慢下來,似乎是為了撫平她的恐懼,又或是怕她一直盯著前方害怕,故意找了話題錯開她的注意力。顧無憂搖了搖頭,雖然她的眼圈還很紅,但她真的不再害怕了,她現在整個人都埋在他的懷裡,也不知他能不能瞧見他搖頭,便又小聲答道:“你在,我就不怕了。”
“嗯。”
李欽遠笑著安慰她,“彆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少年的聲音在這淩厲寒風中其實並不清晰,因為緊張和害怕,若是細察的話,還是能聽出一些顫音的,就像是強撐的沉穩,可顧無憂卻覺得安心極了。
她靠在他的懷中,在他如雷的心跳聲中聽他費儘心思安慰她,而後,她在他的懷中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執拗道:“我要我們都沒事。”
她不要她沒事。
她要他們都沒有事。
這一次,她要他們兩個人在一起,好好的在一起。
少年李欽遠像是聽懂了,他垂下眼眸看著她,這個時候的顧無憂是真的不好看,小臉被風吹得跟猴屁股似的,眼圈也很紅,還有淚痕留在臉上,皮膚都被吹乾了,嘴唇也被她在情急的時候咬破了。
可他卻覺得歡喜極了。
他喜歡她,任何時候,任何樣子的顧無憂,他都喜歡。
盛裝打扮的顧無憂讓他心動,紅著眼眶可憐巴巴的顧無憂讓他生憐,而此時靠在他的懷裡,明明柔弱的仿佛一陣風都能吹倒,卻硬是撐出了一份執拗和堅強的顧無憂,讓他想一輩子抓緊她的手,再也不鬆開。
“......好。”他收緊環繞在腰上的那隻手,應了她。
顧無憂突然就開心了起來,眼角還摻雜著眼淚,那是迎風流下來的,可那雙清亮的杏兒眼卻已經籠起了笑意。
“李欽遠。”過了一會,顧無憂又開口了。
“嗯。”
“我想和你說說趙承佑的事......”
李欽遠一聽這個名字就皺了眉,雖然早就和自己說過“不要吃那種乾醋”,“趙承佑就是個過往,誰年輕的時候還沒個過往呢”,“你為了這種事吃醋生氣,就是愚蠢”。
但陷入愛情的人顯然是不太理智的,即使是李欽遠也是如此,在這樣危險的時刻,他抿著唇,還是不大高興的說道:“以後再說。”
他才不要聽那個姓趙的事,尤其是從她的口中說出。
“不。”
顧無憂這會卻不聽他的話了,執拗的抓著他的衣襟,要和他說清楚,“我現在就要說。”
小姑娘頭一次那麼倔,李欽遠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垂眸看了她一眼,再不高興也隻能抿著唇,低聲說道:“你說。”
“我以前是喜歡過他......”這話剛出口,環著她的小李公子不僅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就連脊背都變得僵硬了,他僵直著身子坐在馬背上,訥訥張口,卻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耳邊隻有一句“我以前是喜歡過他”。
偏偏他還硬是把“以前”兩個字去掉了,隻留下一句“我喜歡他”。
臉色突然變得蒼白起來,呼吸也有些急促,舍不得去掐她的腰肢,隻能用了更多的力氣去握那韁繩,手背上的青筋都爆出了,李欽遠心裡酸的厲害,不等他說出那些酸溜溜的話,便又聽到耳邊傳來一道輕柔的女聲,“但那都是從前的事了,當我提出退婚的時候,他對我而言就隻是一個陌生人。”
生怕他誤解,顧無憂說得又緊張又急促,說完,偷偷掀了眼簾,看向他,“還有......”
說到這的時候,她又突然變得緊張起來,完全不複先前的執拗和果斷,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似的,聲音也乾澀起來,可她還是開口了,在他的注視下,在很多人還殘留的驚呼聲中,在這冬日呼嘯的寒風中,從他的懷裡仰起頭,看著他,倔強道:“李欽遠,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她沒有問他喜不喜歡她,她隻是想告訴他,現在我的心裡眼裡都是你,再也沒有彆人了。
你要信我。
李欽遠的腦子轟的一下炸開了,他低頭看著顧無憂,神色微怔,他生平頭一次感覺到了什麼叫做“一步天堂,一步地獄”,前一刻,他還因為她說起趙承佑而僵直身子,心生醋意,這一刻,卻在她的告白聲中,心生澎湃。
仿佛頭頂炸開了一片絢爛的煙花。
他在戰鼓般的心跳聲中,垂下眼眸,啞了嗓音,“你不問問......我喜不喜歡你嗎?”
近乎呢喃的聲音,隻有顧無憂這個懷中人才能聽清,她似乎是愣了一瞬,半響才彎起眼睛,笑著問道:“那你喜歡我嗎?”
話音剛落。
耳邊便傳來一道屬於少年的喑啞嗓音,近乎急切的脫口而出,“喜歡。”
那是一種低啞磁性,又讓人心生悸動的聲音,帶著滾燙的熱氣噴灑在顧無憂的耳垂上,少年用認真的語氣,望著她,說,“顧無憂,我喜歡你。”
“很久以前,我就喜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