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她是懶得想,左右她跟這位魏國公也不熟。
如今受了人兩次恩惠,卻不得不想,又聯想初次見麵時自己的舉動。
顧無憂看著那緊閉的門戶,沉默許久,終於還是同白露說道:“你進去同魏國公說一聲,便說我有話同他說。”
白露聞言,頗有些驚訝地看著她,卻也沒有多問,輕輕應了一聲便進去了。
沒過多久。
李欽遠便出來了,他看著顧無憂,隻當是有彆的事,便溫聲問道:“郡主尋我有何事?”
白露早就得了顧無憂的吩咐,這會離得有些遠,至於那位黑衣侍衛也沒過來,這小小的院子裡便隻有他們兩個人,聞言,顧無憂仰頭看著李欽遠,絲毫沒有猶豫地問道:“國公爺在躲我?”
這若是旁人說,隻怕李欽遠該以為自己是做了什麼風流韻事,惹得人家姑娘跑到自己麵前說這樣的話。
可若是顧無憂——
他垂眸看著小姑娘明豔麵容上的嚴肅表情,知她大抵是猜到了,便同她溫聲解釋,“算不上躲你,隻是覺得這樣,你會舒服一些。”
沒想到真是這樣……
顧無憂一時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打小雖然受儘關愛,但那都是與自己有著血脈牽扯的人……還從來沒有一個外人待她這樣好過。
她沉默地看著李欽遠,就跟突然成了啞巴,一個字都說不出。
李欽遠也不知她在想什麼,溫聲問道:“就為了這事來找我?”從她的表情看出來自己是猜對了,又笑道:“真沒什麼事,你不用記在心上,你們都是姑娘家,在外頭住著是該避諱些。”
顧無憂原本想問一句“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但想著,或許這位魏國公本就是這樣溫柔的性子,便又住了嘴。
須臾才低聲說道:“國公爺以後不必如此,這裡是金台寺,我們都是來這借住的香客,沒必要講究這些,您也沒必要為了我委屈……我也不是連人都見不了了。”她說完便朝人斂衽一禮,而後也未多言,徑直往外走去。
隨風走了過來,低聲問道:“那以後,我們還躲嗎?”
他剛才雖然沒過來,可他是習武之人,那些話自然全都聽到了。
李欽遠看著顧無憂離去的身影,搖了搖頭,低笑道:“罷了,且聽她的話吧。”
有一點,傅顯倒是沒說錯。
這小姑娘的脾氣倒真是挺倔的。
……
後麵幾日。
李欽遠果然沒再特意“躲”著顧無憂,有時候兩人會在佛堂碰到,顧無憂也會同人點點頭,隻是話倒是一直沒怎麼說……又是一日,顧無憂剛從佛堂出來,便聽見遠處傳來好大的動靜。
抬眸看去,隱約瞧見一男一女並著十多個丫鬟、婆子,陣仗極大。
因為隔得遠,白露也瞧不清,隻擰眉,低聲:“這是誰家來人了,這樣大的陣仗?”
顧無憂也不知道。
不過旁人是什麼陣仗,同她也沒什麼關係,“走吧。”
剛要帶著白露離開,哪想到還沒走開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道嬌媚且親昵的聲音,“表姐!”
這個聲音……
顧無憂的小臉霎時就變得蒼白起來。
頭頂是明晃晃的太陽,三月的春風都有些暖和了,可顧無憂卻仿佛置身與冰窖之中……她艱難地轉過頭往聲音來源處看過去,就瞧見王昭一身桃紅上衣並著一條金色裙子,正神采飛揚地站在一個男子身邊。
而那個男子一身黑衣,眉目風流,正是她的前夫……
如今的永安侯,趙承佑。
不同去年他們分開時,他望著她時通紅的眼眶,此時他站在那邊看著她,薄唇緊抿,目光複雜,那眼中夾雜了太多的東西,在這明晃晃的太陽照映下,她竟有些分辨不清。
……
而此時,寺外。
李欽遠已經釣完魚回來了,他閒來無事便愛去山下釣魚,釣完魚也不吃,不是放生就是拿回到寺裡放進那水缸中……了無知道這事後還不止一次說他。
真是閒的沒事乾才折騰出這樣的事。
這天他剛剛帶著隨風走到寺門口,看到外頭突然停了七、八輛馬車,還有些詫異。
不過這同他也沒什麼乾係。
沒想到他剛剛走進寺中就聽到幾個掃地的小僧人在悄聲說道:“那位永安侯可真夠大方的,一來就捐了一千兩黃金,現在還領著他的未婚妻去裡頭見師父了。”
永安侯?
李欽遠皺了眉,他自然知曉這位永安侯是誰,掂量著時辰,問隨風,“現在是什麼時辰?”
隨風一愣,想了想,答道,“現在應該快巳時了。”
這個點……
那丫頭應該正準備離開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