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寂靜。
在這片詭異的寂靜裡,真希默默閉了嘴,狗卷緩緩拉上了衣領的拉鏈,熊貓看起來恨不得從這一秒開始立地變成一隻真的聽不懂人話的熊貓,在真希快要變為刀子的視線下向後默默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鬆代一樹:……
他倒是看出現熊貓現在臉上簡直寫滿了【人是真希提的,話是狗卷接的,一切與我無關】一行大字,試圖通過肢體語言來讓所有人感受到他想立刻逃離這裡的決心。
二年級的團結友愛真是在這個時候展現的儘致淋漓——
真希不要錢似的朝熊貓瘋狂甩刀子眼。
狗卷拉上拉鏈之後整張臉就剩下一雙眼睛露在外麵,眨的飛快。
熊貓在真希的譴責視線下眼觀鼻鼻觀心,悲憤地把眼神回遞過去。
他倒是也想提醒的啊!可是等他發現五條老師在身後的時候真希都已經講到盤星教了,他連遞好幾個眼神都被正在興頭上的真希忽略了過去,這還讓他怎麼辦?
總不能衝進去不讓真希繼續往下說吧?
熊貓悲憤地衝著真希遞眼神:【不要背後說人果然是至理名言。就算說的是一個死人,居然也會遭報應。】
真希僵硬的回遞:【我怎麼知道五條老師會在門口!】
她的初衷隻是忽然想起來了這茬提了一句而已!
夏油傑曾經是和五條悟同一屆的學生他們還是知道的,畢竟咒術界也就那麼點大,高專年年畢業的學生也就你們幾個,百鬼夜行之前前來宣戰的夏油傑又看上去一副和五條悟很熟的樣子,這些信息就算是想瞞也蠻瞞不住。
現場唯二尚且自在的恐怕隻有係統和硝子了。
係統在場麵陷入詭異沉默的時候砸吧了幾下嘴,仗著隻有鬆代一樹能聽見他的聲音,肆無忌憚地說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裡話:【哦豁,我記得夏油傑就是五條悟處決的吧?】
家入硝子則是十分困倦的打了一個濃濃的哈欠,甩了甩手上的記錄,十分敷衍的打了個招呼:“喲,五條?你什麼時候來的?”
五條悟站在門口,若有所思地想了半晌:“從‘創造隻有一個咒術師的世界’開始?”
那不就幾乎等於聽了全程了。
真希的臉色更僵硬了。
她像是才想起來一樣猛地開口:“我忽然想起來我還有訓練沒有做!”
她抄起地上的杆槍轉身就走。
半天沒有出聲的狗卷棘飛快的跟了一句:“鮭魚。”
站在門口的熊貓沒有說話,但是他用蠢蠢欲動看上去下一秒就能直接衝出走廊的姿勢表明了自己和兩位同學一樣想立即離開的願望。
然後三個來送資料的二年級就像是背後有鬼在追一樣飛速離開了醫務室。
“那你來的還挺早的。”家入硝子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支著下巴慢吞吞道,“聽伊地知說這幾天你都在因為交流會的事情被夜蛾壓著和京都校的一起開會,有沒有什麼感想分享一下?”
她臉色淡淡的,似乎並沒有把二年級用來形容夏油的那些詞彙放在心上,甚至也沒有任何想要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的意思。
隻是在提起五條悟被迫去和高層一起開會的時候浮現出了一絲幸災樂禍的神色。
“感想就是咒術界的高層果然都是一群亂七八糟的降價特賣爛橘子,”五條悟毫不客氣地整個人橫著癱到沙發上,以充電為借口無視沙發的狹小空間,和鬆代一樹擠成一團,“對了,歌姬看見我之後倒是很失望,她還以為夜蛾會帶你去開會。”
咒術高專內目前除了夜蛾正道,正兒八經的教職人員也就隻有五條悟,家入硝子和二年級的班主任日下部三個人,日下部經常帶薪摸魚如非必要根本找不到人,家入硝子隨著夏季的到來基本每天都的加夜班治療受傷後被送往醫務室的咒術師們。
夜蛾正道找了一圈,隻好從操場上拎走了看起來很閒的五條悟陪他一起去開會。
作為三個教職人員中和交流談話擦肩而過的幸運兒之一,家入硝子自然樂得看五條悟天天苦著一張臉被夜蛾正道帶去開會。
“你確定歌姬隻是失望嗎?”家入硝子看了一眼快要被擠到從沙發上站起來的鬆代一樹,默默吐槽道,“我覺得她沒有當場和你打起來已經很克製了吧?”
“這樣嗎?”五條悟摸摸下巴,十分欠揍的說,“可是打起來她也打不過我誒……”
鬆代一樹:……
雖然說的是實話也沒錯……
很好,看來雖然十年裡變了不少東西,但起碼庵歌姬對五條悟的恨意應該至今仍存,並且還在逐年增加。
五條悟儼然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在沙發上舒展成一條,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不服來打我啊的欠揍氣質:“不過我被抓去開會,硝子你為什麼看起來那麼開心,你到底是哪邊的啊?”
太辣眼睛了。
家入硝子默默瞥了一眼在醫務室裡形象全無的五條悟,冷漠道:“我那邊都不是。”
她隻是醫生而已,對於咒術界的權力交替一點興趣都沒有。
如果非要說的話,她也隻是對自己親近的人比較支持一點而已,一如現在正在培養可靠後輩伺機替換推翻咒術界的五條悟,或者是十年前毅然決然離開咒術界追尋心中大義的夏油傑。
至於其他複雜的事情,她對此一向不做任何評價,隻做一個默默的旁觀者。
*
咒術界中的大部分人其實並沒有很明確的派係區分。
所謂的高層一派實際上大部分都是五條,禪院,加茂禦三家的咒術師們,天然的維護著他們的統治地位
所謂的五條派則是一些在五條悟任教期間畢業的高專學生們。
而不屬於這兩者的除了咒術師還有輔助監督和窗一類的其他咒術界人員,就比如現在鬆代一樹現在要去前往拜訪的西宮夫人,則和家入硝子一樣對於咒術界的權力更迭沒有任何偏向。
三十多度的酷暑,鬆代一樹走在街上,耐著性子聽係統在他耳邊扯東扯西猜測了一大堆諸如會不會是夏油傑養的兩個大孝女大開殺戒,乾掉了全部後勤組員工這類的話,終於忍不住打斷了它。
【停停停,】他揉著額頭,【彆猜了,兩個未成年的小姑娘乾掉和她們年齡不相上下的西宮杏就算了,還能乾掉一個組的成年員工?】
後勤組那麼多人都折裡麵了,退一萬步說,真要這些人都是詛咒師殺的,咒術界早出手了,怎麼還可能讓這兩個未成年至今還活動在外沒有一點蹤跡。
【你把人家當小姑娘,人家把你當猴子看,你上去說你是夏油傑同學,你看她們兩叫不叫你一聲叔叔,】APTX4869苦口婆心,“哢嚓”一聲給他放了個骨頭斷裂的音效,【在他們詛咒師眼裡,普通人那就隻是個靈長類動物。】
【勞駕,勞駕,】鬆代一樹趕緊打斷它,【人類本來就是靈長類動物。】
【哦我忘了,】係統一頓,【哎反正就那意思,你彆老把視線放在酒廠上麵,說不定問題就出在你兩個大侄女身上。】
這又是從哪來的大侄女……
APTX4869這係統滿口輩分關係亂飛,鬆代一樹是真有心下次回總局之後讓技術組的給它裝個親戚關係計算器。
【彆的不說,要說是她們倆剛的,那雙胞胎感應的事情就沒法解釋,】鬆代一樹頭疼了半天係統的親戚關係計算,跟它開始捋線索,【上次不是都聽見了嗎?在她失蹤之後她妹妹經常會看見不少咒靈。】
【說不定真是幻覺呢?】APTX4869哽了半天,【你也問了,那小姑娘出現幻覺的時候後勤組的員工早死出來了,人都沒了哪來的感應。】
疑點就出現在這裡。
鬆代一樹走在街上,隻感覺周身越來越熱,沒忍住揉了揉脹痛的眉心,把思緒暫時從西宮杏和夏油的兩個養女身上移開,單手扇了扇風看了一眼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