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禾順手揪下幾根草葉把野鴨牢牢地捆了起來，吊在籃子邊上。
剛剛捉野鴨的時候，被濺了滿臉的泥水，林夏禾把籃子放到一邊，來到河邊蹲下來洗了把臉。
河水清涼，林夏禾舒適地歎了一口氣，撩起褲腿正打算把雙腳也洗洗，忽然在水底的石頭間發現了什麼，伸手一抓。
拎起來看時，手中那物揮舞著兩隻大大的鉗子朝她耀武揚威，林夏禾哈哈大笑：“小樣兒，還想夾我，看你逃得到哪裡去。”
真沒想到，在這裡居然也有小龍蝦。
土生土長的原身其實也是見過這玩意兒的，不過在本地這不叫小龍蝦，而是叫蝲蛄，河溝裡多得很，沒人吃的。
蝲蛄的殼又厚又硬，肉少，土腥味重，村裡人頂多就是撈回去用大石滾子碾碎了用來喂豬。
誰能想得到在幾十年後，居然會成為風靡全國宵夜市場的一道美味呢？
林夏禾哈哈大笑，原本她還在猶豫著，這隻剛捉到的野鴨是用來當今晚的晚餐呢？還是留著拿到集市上去賣呢？
她真的很需要錢，但這個常年營養不良的身體，也很需要有點肉來滋補一下啊！
發現了小龍蝦，那就不用再猶豫了，野鴨果斷留著，今晚就吃一頓爆炒小龍蝦大餐吧！
林夏禾把抓到的小龍蝦用柔韌的草莖係好了扔在一邊，繼續貓著腰在水裡尋找小龍蝦，在清涼的河水裡捉小龍蝦，可比在刺人的草叢中撿野鴨蛋舒服得多了。
不過這樣的效率還是太低了，林夏禾記得自己以前去海邊旅遊的時候，曾經跟當地的漁民學習過怎麼捕捉蝦蟹，她決定了，回去以後就按照漁民捕蝦籠的樣子，有空的時候也弄個捕蝦籠出來。
偶爾捉上一籠小龍蝦，回去打打牙祭也是不錯的。
誰知道才抓了沒幾隻，就聽到一道義憤填膺的清脆嗓音朝她喊：“你怎麼偷我的蝲蛄？”
林夏禾奇怪地轉身，就看見一個小男孩站在她的身後，大概七八歲的樣子，渾身上下就隻穿了條小褲衩，露出一身曬得黝黑的精瘦排骨，腰上還掛了一個竹簍子。
竹簍子裡響著細碎的窸窣聲，探頭看去，可以看到裡邊大半簍揮舞著一雙大鼇的小龍蝦。
林夏禾估計他是村裡的小孩，但叫什麼名字卻是不知道的，還好原身本來就深居簡出，並不愛與人打交道，認不出人也不會讓人覺得奇怪。
她莫名其妙地問：“你的？難道這些蝲蛄你養的？”
小男孩有些臉紅，但還是理直氣壯地大聲說：“不是我養的，但是在我的地方撈的，就是我的。”--
林夏禾更奇怪了：“這河不是咱們村的嘛，怎麼就成了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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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就是我的。”小男孩急了，伸手比劃著說，“從這兒，到那兒，這一段河道的蝲蛄，都歸我抓。”
看他著急得小臉都漲紅了的樣子，林夏禾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哦，都歸你抓呀？誰答應的啊？”
小男孩急得跺腳：“都說好了的，你不能抓我的蝲蛄。”
“想不然我抓也可以，不過你得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蝲蛄又不好吃，你抓來乾嘛？”
小男孩表達能力不怎麼樣，顛三倒四說了一大堆，林夏禾才弄明白，原來是村裡有人要收購小龍蝦，讓他們每天抓了個頭大，新鮮強壯的小龍蝦給送去，一斤能給他們兩分錢。
難怪呢，她說為啥這草叢的裡野鴨蛋沒人撿，原來這些小孩一天到晚都惦記著抓小龍蝦去了。
從小男孩顛三倒四的敘述裡可以聽得出來，村裡的小孩兒都想掙這個錢，平時也不玩耍了，都跑到河裡抓蝲蛄，一天掙個一兩毛錢的不成問題，對這些農村孩子來說，一毛錢都算得上是一筆巨款了，買公社供銷社裡的一分錢一顆的薄荷糖，能買十顆呢！
大夥兒都聚集到一塊兒抓蝲蛄，一會兒這個說我先來的，一會兒那個說是我先看到的，一言不合就打起來。
最後，規則就在打架之中建立起來了，整個村子範圍內的河道都被分割了，每人隻能在自己得到的河段內抓蝲蛄，不能越界，不然的話又得再打一場。
如今林夏禾所在的這段河道，便是隸屬於這個叫做陳衛星的小男孩的。
本來嘛，他分到的這段河道就不怎麼好，水流太急了，蝲蛄本就不多，抓了一段時間之後，就更少了，再看見林夏禾還來搶他的，怎麼能不著急呢！
“那你們抓的這些蝲蛄是要賣給誰的呀？”林夏禾好奇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