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 東陽縣。
【李氏肥皂鋪】已經不是以前的小店鋪了,左右兩邊的鋪子都被買下來,重新裝修合並成了一間近百平方米的大店麵。
裡麵空間一半賣肥皂、香皂、洗發水與沐浴乳, 另一半賣的卻和店名沒有一點關聯的東西。
是棉花和棉襖!
會賣這個是源於幾年前的一場秋雨。
那時李旭不幸感冒, 躺在床上頭暈鼻塞, 後麵姚紫來探病, 兩人交談中他吐槽被子一點都不保暖, 接著就詫異的知曉了被子裡絮的是蘆花, 以及棉花要賣三錢銀子一斤的事實。
李旭當即倒吸一口涼氣,心裡直嘟嚷著“什麼, 三錢銀子一斤?怎麼不去搶啊!”“又不是什麼稀罕東西,我才不要當冤大頭!”
於是,他憤憤的決定自己從現世帶棉花過來,還得多帶點, 不僅要做棉被, 還要做棉衣棉褲!
然後就像一般小說套路裡的一樣, 李旭最初穿越的那個村莊的村民, 發現了棉花這樣冬日保命神器,他也恍然驚覺大夏世界農民有多艱難。
之後就是順理成章的, 李旭決定多帶些棉花來便宜售賣,儘己所能的給貧苦百姓多增加幾分活命可能。
所以肥皂鋪賣棉花棉衣的定例,即使是後麵他帶了優質的棉花種子過來, 也沒有改變。
不過現在定例要打破了!
你問原因?
那當然是因為沒貨了啊,沒貨店鋪都開不下去了,還定例嘞!
自從半年前種花家那邊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強勢封鎖了穿越界門,還把在大夏駐紮的軍人, 和造鐵路、挖礦、挖石油等專業人員全部撤離。
並且如姚紫那般,一年中有大半時間在現世,影後桂冠都拿下來了的‘移民人士’,和種花家穿越‘閨女’都被送了回來後,【李氏肥皂鋪】便斷了貨源。
能撐到如今,全依賴姚紫當機立斷,取消了大額度批發隻做零售,同時撒錢收購棉花,買豬油做手工皂。
隻是這麼一來成本大大增加,售價姚紫卻堅持李旭定下的低廉價格,不良循環之下自然隻有倒閉一條路。
......
算完最後一筆賬目,姚紫抬頭掃視了一圈空蕩蕩的店鋪,無聲歎了口氣。
——唉!
——“唉!”“唉!”“唉!”“唉!”
聽到耳邊同步的四聲歎氣聲,姚紫挑了下眉,首先看向懷孕三月有餘的小姐妹,“歎氣作什麼,放心,雖然肥皂鋪暫時關門了,但旭哥兒好歹是個王爺,整個東陽都是他的封地,再不濟城外還有個莊子呢,養活你們一家三口是沒有問題的。”
“姚紫姐你誤會了”,小月顧不得傷感,急忙解釋道:“我不是擔心這個,隻是想到要關掉肥皂鋪,有些難受而已。”
“是呀是呀,當初東家仁義,願意聘請我和齊二哥兩個乞丐當夥計的畫麵還在眼前,可現在……”
說著三子眼眶中泛起了些許水光,他旁邊的齊二也抿緊唇角,臉上閃過一抹落寞。
其實要說舍不得肥皂鋪也是真的,因為它,他們才能擺脫溫飽不濟,卑賤如塵埃的生活,甚至如今走出去還能被人尊稱一聲“齊掌櫃”“三子哥”。但更深層次的,是恐慌李旭,恐慌種花家從此消失!
這個擔憂不隻是他們有,東陽縣或者說整個大夏都有。
畢竟東陽縣如今有平整的水泥馬路,有代步的自行車三輪車,有水利發電站,有電燈,生活的如此幸福全是依靠宸王爺,和他背後的種花家。
大夏就更彆說了,優質良種、強力火器、百煉鍛鐵……從穿越界門封閉沒多久,京城的欽差就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可見一斑。
周石頭倒是沒想那麼多,種花家的貴人們離開前說過會回來,那麼肯定會回來的,他一根筋的堅信著,也這麼說出來安慰夥伴們。
小月三人便“是啊,貴人們守信”“沒錯,還有好多工程沒有完成呢”“東家不會丟下我們的”,一人一句的回應。
姚紫沒有再參與交談,她秀眉微微蹙起,卻是忽然想起顧宛回京城前一晚,兩人在月光下對飲的場景。
那時顧宛臉上的表情有點寂寥,有點苦澀又有點堅定。
“父親傳信於我,說近日朝堂上有人抨擊我作為國母,竟長時間不待在京城,反而獨身呆在地方上。”
“嗬嗬,不就是看穿越門關閉了半年,一直沒有重開,所以派出棋子來試探我是否失了依仗嗎?”
“畢竟國母位置,儲君位置何其誘人,他們好不容易看到這個機會,怕是興奮的都打哆嗦了。”
姚紫給兩人重新斟滿了酒,平靜道:“跳梁小醜罷了,陛下不會動搖東宮太子位的。”
太子可是國本,肆意更換太子會導致江山動蕩,尤其是這個太子尚為犯錯又聰慧懂事,再者誰能保證種花家以後都不再過來了呢。
現在皇位上坐著的那位陛下,可不是個蠢人!
“我知道,我擔心的也不是這個”,顧宛輕輕轉動酒杯,然後一口悶掉,動作間是浸進骨子裡的高貴大方。
“我怕的是他們拿【朝陽學院】開刀!”
“本來那些人就對學院收錄女娘十分不滿,隻是懼於種花家武力值不敢明麵出言反對。現今這種情況,再過個一年半載,穿越門還是毫無動靜的話……”
“更嚴重點,萬一‘粑粑’他們真的不再來了,恐怕我們要麵臨的不僅僅是女娘強製退學,參照則天大帝出現後,套在女子身上的枷鎖越發嚴實來看,大夏變成第二個明清就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了。”
最後的最後,顧宛有些醉了,她一拍桌子,大喝道:“啊呸,躲在陰溝裡的臭老鼠們,惹急了老娘,信不信我照著武姐姐來一波,到時候可彆嚇得尿褲子。”
顧宛說的是醉話還是心裡話姚紫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隻想守在東陽等旭哥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