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曉璿立刻朝那邊衝去,她在近戰時不用弓,而是使一把鍘刀,悍勇無匹。
有一名哆哆嗦嗦的山匪舉著火把,站在一茅屋前,已潑了油要點火,呂曉璿將他踹到一邊,將火把扔到肮臟的水盆裡,撞開屋門。
裡麵是十來個驚慌失措的女孩,最大的不過十七八歲,最小的隻有幾歲,她們衣衫襤褸,大多很瘦,外貌卻都是清秀美麗的,甚至有兩名胡姬。
匪寨兼職拐賣人口也是常態,呂曉璿這輩子見得多了。
而在女孩們眼中,這名高大青年破門而入,背光站立,看不清麵孔,隻見刀刃滴血,渾身囂狂淩厲之氣,震懾得她們說不出話來。
可當他走近,俊美逼人的麵上嚴正端肅,目含悲憫。
“吾乃刑部員外郎呂玄,正五品朝廷命官。”
呂曉璿伸手,儘力把語調放緩:“出來吧,已經沒事了。”
屋中年紀最大、紅發碧眼的胡姬怔怔望著她,她爬起,高挑的身段幾乎頂破屋頂,海藻般濃密的卷發散在背後,單薄身軀裹著麻布,襯著雪白的的肌膚,嬌楚動人,如神鬼誌異中的赤狐化作人形。
呂曉璿:哇塞!堪比妮可.基德曼的紅發美女!
要不是麗貴妃已經把她的審美
拔高到一定境界,今兒看到這美女,呂曉璿非得呆住不可。
胡姬打量著呂玄,福身一禮:“紅姬見過呂大人。”
正準備用英語、法語試著打招呼的呂曉璿:美女其實隻是眉目深邃,其餘五官更像漢人,漢語又這麼流利,莫非是混血?
紅姬一個趔趄,柔柔一倒,呂曉璿忙扶住。
在之後趕來的芝麻、綠豆等秋家仆役眼裡,這可真是養眼至極的一幕。
綠豆愛看戲,不由念出一句唱詞:“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男才女貌,才子佳人。”被芝麻踹了一腳。
呂大人可是有家室的,孩子都那麼大了,便是呂夫人沒過來,也不該亂說,到底胡姬不體麵,正經人家莫說讓她們做妾,玩一玩都要被恥笑的!
紅姬垂著眼眸,默默挪開站好,再不說話。
呂曉璿輕車熟路地救助婦女兒童,將她們帶下山,去附近城鎮雇傭牛車馬車來運人,到了鎮子上,再去縣衙打招呼,給受害人做筆錄,詢問她們因何落到黑鶴寨,家在何處。
這一問,便知道她們本是黑鶴寨今年要送到南方十七寨的老刀把子處做禮用的,
呂曉璿問她們可想返回原籍,隻有三人站出來,其餘有的是被家人賣的,有的是從妓院裡出來的,更不想回去,比如紅姬,她自稱生母是弗蘭西人,她是混血,兩處不容,被江南煙雨樓的媽媽養大。
呂曉璿溫和道:“若你們不介意過得清貧些,我可以安置你們。”
瓊崖島缺人口,尤其缺能生育的女人,以往她解救了回不了家的女人,也會送到瓊崖島去。
女子們若被拋在此處,便是人間飄萍,如今有人給個去處,還有什麼可挑的?自是滿口答應。
秋瑜端著一盆米飯,靠著門邊看邊吃:“哇,紅發美女,絕了絕了,呂瑛,你來看嗎?”
呂瑛端著小碗,端莊坐在餐桌旁咀嚼食物,秋瑜一看大佬那儀態,就覺得這恐怕是食不言寢不語的大家子弟,自覺不該帶壞人家,隻隨口一說罷了。
呂瑛聞言,卻夾了菜,慢悠悠滑下地,走到秋瑜邊上:“有紅發的洋番?哪呢?”
秋瑜一指:“喏,在那,不知是哪國人。”
呂瑛很有經驗:“列顛國的吧,那兒紅頭發多。”
秋瑜:“是哦。”凱爾特人不就是紅發碧眼白皮膚嘛。
瑛哥到底是家裡有港口的人,對這些事門清。
燕紅琴抱著一杯溫熱的糖水坐著,那位呂大人才帶他下來,就找那與她相似的小孩要了錢,去買了一大包估衣給女人們穿,又買糖泡水給女人們喝。
那些真正被綁的女子這輩子都沒嘗過幾次甜味,有了糖水再也不哭哭啼啼,隻恨不得把臉埋杯子裡。
他也分到了一杯,喝了以後,滿心躁鬱也跟著緩和一些。
呂玄的孩子,名為呂瑛的孩童靠著名為鰍魚的少年人看他們,燕紅琴轉頭,對呂瑛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
他討厭小孩,又蠢又吵,這兩小孩居然還站著吃飯,一邊吃一邊說話,真沒教養。
呂瑛和秋瑜一點都沒被他的笑嚇到,他們甚至對著這邊指指點點。
秋瑜:“哇,惡毒女配就這個表情吧。”
呂瑛:“惡毒女配是什麼?”
秋瑜:“一種經常幡然醒悟自己應該好好念書、奔向幸福人生的人。”
呂瑛:“念書?娘的確會安排島上的人認字,就是洋番認字格外艱難,不過外祖說他們看著就比我們漢人蠢,可以理解。”
秋瑜:“理智告訴我你外祖這話說得有些偏頗,但聽到他老人家這句話,我心裡好爽。”
燕紅琴:隻恨自己內功過於高深,耳聰目明,什麼都聽見
了。
看完燕紅琴,呂瑛覺得也就那樣。
洋番他見過好多,這個紅毛洋番確實是看著最順眼的,但還是沒他外祖、外祖母看起來舒服。
他吃完飯菜,將碗擱地上,對秋瑜伸手:“把手給我。”
秋瑜這才想起要不是有山匪,瑛哥本打算給他開掛來著,沒想到他小人家還惦記這事,當即感動伸手。
呂瑛捏著他的脈門,按了按:“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