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麗太遠,濱州很近,距離高麗人刺殺呂曉璿也已經過去六年,有些事一時半會查不了,有些案子卻發生在身邊。
抵達濱州的那天,秋瑜的親爹,濱州知府秋知穿著半新不舊的官袍,候在城門,等待眾人。
秋知和之前的劉巡撫一樣,都是探花郎出身,若說劉巡撫是水墨竹般清寂,秋知便多出一分落拓瀟灑,清雋瀟爽。
呂瑛掀開車簾,讚道:“伯父氣度卓絕。”
秋瑜:“他以前做縣令時,縣裡十個書生有九個學他怎麼走路,他這人臭美,每天都在家對著鏡子練儀態,頭頂茶盞走路都穩穩當當的。”
呂瑛神情微妙起來,像是有許多話想說,又不知從何處說起。
秋瑜還在念:“他身上也隻有臉值得我像了,我和你說,他怕水,不敢學遊泳,實在接不了湖興坊的家業,才隻能讀書考科舉的。”
秋知府還不知親兒子在小夥伴麵前揭他的老底,他和呂曉璿互相行禮,神情語氣都透著股“咱們做朋友吧”的親近。
呂玄此人看似升官困難戶,實則頗有才乾,簡在帝心,若和他成為朋友,以後再在聖上麵前為他美言幾句,官路都要更好走些。
燕紅琴坐在侍女的馬車上,見到這一幕,心裡酸溜溜的:“又是一個老鰥夫。”
他在心裡罵了先帝一句,隻因劉千山和秋知都是先帝選的探花,這位開國皇帝不光打仗行,審美也很行,曆代探花郎皆是人到中年依然風度翩翩的美丈夫。
呂曉璿就心裡怪彆扭的,因為秋知此人在史書上很有名,他是禹朝第一個腦袋被送上城門的首輔,罪名是貪汙,砍他的人正是瑛瑛。
現在秋知的腦袋肯定是保住了,秋瑜不會放任自家親爹走死路,就呂曉璿所知,最近幾年在京城流行起來的漱口用椰子油就是秋家的產業,有兒子養著,秋大人用不著貪。
和呂大人客套完,秋知抬起嗓門:“孽子,見了父親還不來拜見?”
秋瑜磨磨蹭蹭下來:“老頭,許久不見,彆來無恙。”
秋知揪他的耳朵:“沒正形的小子,你不是說要去上武當學武做大俠?怎麼兩年下來什麼名堂都沒練出來,還被趕下山,真是臉都被你丟儘了!往後在家好好讀書,早日考個功名!”
秋瑜:“鬆手,疼,疼!”
呂瑛見秋瑜齜牙咧嘴,跳下車對秋知行禮:“呂瑛見過秋知府。”
秋知的注意力被他轉走,揪耳朵的手鬆開,秋瑜得了解脫,躲一邊揉耳朵,看他爹一臉和藹地誇呂瑛生得鐘靈毓秀,日後必成大器,又說不必叫知府,直接叫伯父就好。
呂瑛禮貌的:“秋伯父。”
秋知樂嗬嗬:“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