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知道啊,就是這個女兒,年長後隱姓埋名到禹的土地上調查長輩的死因,還真的讓她查出來了,她還生了秦湛瑛這個孽障來幫助秦家。
呂空也是個老不死的,八十多歲了,居然還能建立澤,那個澤還能從沿海開始,不斷撕扯南禹的土地。
“一切都是因果啊,他的後人來報複我了。”顧閣老呆呆坐在書房裡,手裡捧著《論語》,依然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書房角落,一縷煙從香爐中繚繞著升起。
大京周邊的田地旁,秦湛瑛穿著一身布衣蹲著,正看著柴火點燃後升起的煙,他一手掩著口鼻,拿蒲扇扇風,柴火邊上插了幾隻串了魚的樹枝,還圍著幾個穿著破爛麻衣的小孩。
“魚馬上就好了。”
小少年看著火候,拿瓶子往魚身上撒了鹽,烤好後就都分給了這些小孩,又拿著最後一條烤魚給了秋瑜。
“喏,吃吧。”
秋瑜接過烤魚,看小太子坐在木樁子上,拿筆記錄著他今日探訪京城周邊田莊時得到的情報。
秋瑜咬了一口魚肉,有點燙,他吸吸呼呼吹著氣:“誒,也不知道你大伯殺得怎樣了,京城裡有沒有人要搞事。”
秦湛瑛頭也不抬:“不怕,最能搞事的那個,書房裡點了藍教主家特製的藥香,快瘋了,掀不起風浪來的。”
秋瑜:“你說的是顧閣老吧?”
秦湛瑛:“嗯呐,他和我們家仇最大了,我和你說,當年我外祖的哥哥姐姐是擔心浙杭道的人被倭寇欺負才過去支援的,要不是他們去得及時,顧家早就被倭寇搶完了,結果那些人恩將仇報……”
他將這件母親調查了許久才還原完整的舊事一說,秋瑜都張大嘴:“哇靠,好賤,這個顧家真的好賤,簡直是糟蹋了顧這個言情霸總常用姓了!”
秦湛瑛:“霸總,你不是說我很霸總吧?什麼時候還有姓顧的霸總了?”
這孩子重點抓得挺特彆的,秋瑜解釋了一下言情霸總為何意(其實他也隻知道大家對言情霸總的刻板印象而已),秦湛瑛露出地鐵老爺爺般的神情。
“我才不會對誰掐腰紅眼強吻誰呢,哪有不經人家姑娘同意就掐腰強吻的,太冒犯人家了,而且我上次紅眼睛是外祖父去世的時候,其他時候我都不哭的。”
秋瑜:“你年紀小,不懂掐腰文學的好,那掐腰掐得是腰嗎?那掐的是性張力!”
秦湛瑛:“何為性張力?”
秋瑜:……這個就不太好對十四歲的孩子解釋了。
算了,還是把話題拉回到瑛哥要如何為呂家長輩報複仇敵上來吧。
秦湛瑛說:“還能怎麼樣?先玩一下,玩死了拉倒,該埋路埋路,該上城牆上城牆麼。”
這話說得他自個就像喜愛玩弄獵物的大貓。
秋瑜:“呂阿姨不來處理這邊的事嗎?”
秦湛瑛:“她很忙,因為澤已經在九州島駐軍了,她準備以那兒為跳板,儘早結束東瀛的戰亂,還說要把石見銀山挖出來。”
秋瑜:……
呂阿姨也是個做大事的人呐,算了算了,東瀛被澤占了其實也算好事,如果事情發展順利,至少七百年後,全球人民就不用擔心核廢水的事了。
看秦湛瑛一切儘在掌握中的淡定,秋瑜也不多說什麼,說到底,如今南禹這塊地界上,隻有秦湛瑛一個呂家人,在南禹法律無法審判顧家罪惡的情況下,秋瑜讚同秦湛瑛采用任何方式報複顧家。
不過顯然在瑛哥心裡,比顧家那堆垃圾重要的事情多得多了。
首先劉紫妍在戶部乾得不錯,這位兢兢業業吃藥上班的大妹子以她驚人的毅力和在湖湘道開礦多年磨礪出來的處事手腕,終於將治河的賬理清楚交了過來。
速度很快,效率很高,就是劉紫妍乾完活以後,就轉頭找章芍針灸去了,秋瑜也過去給她看了看,發現這姑娘近期脫發有點多,送上自製洗發水、美味芝麻粉、一支五百年的何首烏作為禮物。
秋瑜很遺憾:“可惜我這輩子唯一見過的千年何首烏都砸梅沙身上了,不然你這頭發養回來的速度更快。”
劉紫妍客客氣氣:“五百年的也極好,秋兄費心,多謝您的禮了。”
她也不白拿秋瑜的東西,轉頭就把她自己理的戶部人際關係交給了秋瑜,話裡話外都是她不喜歡戶部,希望將來老大還是把她外放比較好,戶部這爛攤子呸好地方還是更適合秋兄。
在地方遇到事了,她出什麼陰招都行,隻要不踩到秦湛瑛底線,能把差事辦好,自由度很高,戶部對她來說太拘束了。
秋瑜:繼瑛瑛不顧屬下劉紫妍死活後,又出現了劉紫妍不顧同僚秋瑜死活事件,你們這些在禹朝政壇混的人都比較缺善良是不是?
秦湛瑛這邊則不改自己的步調,在將京城考察完後,他才像是想起了衛龍營的存在,去衛龍營軍營,和現任管事的副指揮使郭毅見了一麵。
去之前,他隻讓追嵬軍的程開路過去打個招呼,他自己則沒穿太子常服,而是穿著農家布衣走另一條路,還挎著他那裝著紙筆的挎包,路上甚至還幫了一個扭了手腕,到軍營附近的村子裡找郎中的小兵正骨。
就是技術不太好,正了兩次都沒成功,直到秋瑜看不下去決心出手,再讓瑛哥搞下去,這小兵得傷上加傷。
那小兵倒是不和秦湛瑛計較,隻笑嗬嗬道:“你們要去我們軍營送信?是哪個將軍家派來的吧?普通軍士的家人無事可不能到軍營裡來送東西,你這少年也是,既然正骨還沒練好,就彆瞎弄麼,俺們手都差點讓你捏斷。”
秋瑜彆過頭偷笑,秦湛瑛一點也不生氣,隻和小兵說說笑笑,詢問他老家在哪,年景好不好,家裡幾口人,幾畝田,當地最富的老爺是誰……
等到了軍營門口,副指揮使郭毅和程開路已經等了許久,郭毅滿臉的汗,虎目圓睜,神情嚴肅,那小兵一見軍營門口站了一排將軍,也嚇得腿一軟,跪在地上。
然後郭毅就上前幾步,對秦湛瑛一禮。
“卑職郭毅,見過太子殿下!”
秦湛瑛揮手:“免禮。”
他緩步進入軍營,遣人去和承安帝說了一聲,就先在軍營裡住了兩天,摸清楚情況後,直接郭毅點五千人出來,和追嵬軍的三千軍士一起跟他走。
郭毅是個乾脆的人,他隻問:“去哪?”
秦湛瑛:“去的路上是練兵,到梁州了就修水利,戶部那邊把許多水利的款項貪了,那兒的堤壩不修恐怕要出大事。”
戶部水利出事了?不,郭毅並不是為戶部有人貪汙而驚訝,他隻是驚訝於秦湛瑛怎麼這麼快就摸清楚了狀況。
更讓他感到恐懼的是,比起做事還可以用溫緩沉穩形容的母親,秦湛瑛的行事風格便雷厲風行、殘酷冷漠得多,因為在這個夜晚,城牆上就已經掛起了被牽扯到戶部貪汙梁州、巴蜀水利款項案件的罪犯的頭顱。
死者情緒穩定,墓前狀態良好。
還沒等秋瑜多吐槽兩句,秦湛瑛就一腳將他和劉紫妍一起踹到戶部,讓他們在自己回來前穩住和理清這裡,他自己便施施然帶著八千個軍士,帶著糧草去了巴蜀道。
接到他信的澤國幾乎是以最快速度,在秦湛瑛帶著軍隊前行時,就開始從南方開始將修水利的錢糧物資通過雲南道往巴蜀道送,秦湛瑛帶人抵達目的地時,這些東西也恰好到了。
少年人看了看天色,閉上眼睛感知了一番,麵露慶幸:“還好及時來了,不然幾個月後要出事。”
他又寄信給如今主管吐蕃的雪樟,毫不意外地得知吐蕃今年非常冷,那幾座雪山上積攢的冰雪比往年都多,那些冰雪在春天化了以後通過河流向下淌,到了巴蜀道境內就是大水了,而且明年巴蜀道的雨水肯定也會很足,一個搞不好,南禹就要遭大洪災了,可若是修了水利,許是能將大洪災變成小洪災。
秦湛瑛當即帶著人們開乾。
有了水泥這種便利的建築工具,秦湛瑛又是管理一道的天才,衛龍營又被呂曉璿經過一道手,裡麵有六分之一的軍士都是掃過盲識得字,有不錯紀律性的好兵。
秦湛瑛白天帶他們乾活,快晚上了就休息,大家一起上上課,認個字,再看看澤國那邊傳來的專門用作宣傳和教育的小戲,每日清晨還要一起操練,很快就得到了這些軍士的認同。
一邊修堤壩,他還順道檢查了本地的呂家駐軍,如今管理此地的也是他的熟人——嵐山。
嵐山帶兵蹲在這裡,一是確保此處平穩,還有就是作為吐蕃高原上雪樟的後援和監視者,職責重大。
秦湛瑛與嵐山是自小的情誼,見了這位屬下,小太子心情極好,很是好好勉勵了對方,又看了看嵐山新出生的閨女,為了治理此地,嵐山與雪臨的一個弟子成了親,雖然是政治聯姻,但婚前秦湛瑛幫忙看了,點頭認可兩人的人品和相性度,婚後這二人果然感情不錯。
等到了堤壩修好,巴蜀道吏治又被收拾了一邊,湛瑛就帶兵轉去貴乾道,要把那兒的水利也看看,順帶把這裡不聽話的豪族犁一遍。
即使他不能一下子改變南禹腐敗的官場風氣,但起碼要先確保地方能收得上來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