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乾活 二(二更合一) 有關太子爺和馬……(2 / 2)

華夫人和章樺那邊統計了適合在南禹各地種植的藥材,又經秋瑜審核,最後發到了秦湛瑛這裡,又有秦湛瑛自己考察後發現適合此地的蔬菜水果品種。

巴蜀能種好藥材,一部分中成藥就能這裡做,這就是一樁生計,成藥的出產,其便利攜帶使用、價格公道等特質,也可以讓部分較為寬裕但生病時不敢去看大夫的百姓在生病時多一些希望。

再有適合此地的辣椒,若是做成醬也是好賣的,好的醬料可以調味,可以補充鹽分,又方便保存,辣椒還能除濕,是很好的東西。

將秦湛聲打發走,秦湛瑛又低頭看手裡的考察筆記,修改了幾處地方。

南禹總人口是三千萬多一點,北孟那邊日子更苦,人口還少一點,兩千八百萬頂天,華夏九州如今也不過六千萬不到,加上澤國,六千八百萬。

秦湛瑛走入房屋中,拿了把靠椅坐著,他喜歡反著坐椅子,雙手搭椅背上,下巴搭胳膊上,仰著頭看那副母親親手繪製的地圖。

他想,如果不管精細治理,僅僅是將一地犁到可以收稅的地步,再改稅製,確立統治權,南禹和澤加起來,是可以吞下北孟並消化的。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將這兩國的國力正式合到一處,澤國軍隊自然會聽他的話,但……要讓南禹服氣,就不能用他在澤的那套作風了。

該死的人都犁死了,剩下的不該死的,或者說踹去修完路後還能湊合著用的那一批,就得用些彆的手腕。

秦湛瑛自己就是華夏人,又經常到處考察,鞋都走爛了二十多雙,自然也知道華夏人的秉性——除去部分奇葩,大部分即使不是好人,但不分男女老弱,總還有一點吃軟不吃硬的傲骨在。

尤其是貴乾道這邊,民風都彪悍得很,和湖湘、粵西那邊一樣,民間武鬥極為火爆。

秦湛瑛在這犁人的時候,戰損居然高達六十七人!當然了,也是此處的布衣人較為火爆,此地苗人看在秦湛瑛會說苗語,又通過湖湘苗人與此地貿易賣鹽糖等情分,對他過來建立統治其實還算歡迎。

畢竟人都是會比的,湖湘苗日子好了,貴乾苗難道不想也風風光光,年年都能給婆娘孩子做新衣過冬麼?不想家裡能多醃製幾塊臘肉掛窗邊,顯示自家的富裕麼?

至於布衣人麼,他們的話和壯話有點像,似乎是同一語係的,秦湛瑛正在布衣話、壯話一起學,他語言天賦好,目前已經能與布衣人日常交流了,過陣子還得過去和那邊的頭領是商量明年春耕時,如何守好貴乾道的耕地紅線之餘還讓大夥的日子更富一點。

【布衣人與土地綁得很死,他們的土司下麵還有哨木、甲木、亭木,一層一層的管著,最底層的便是耕種田地的所謂奴,這些奴人數最多,過得最苦,除了耕種、繳納糧食、布匹等他們能生產的東西,就是生育下一代的奴,死亡率遠高於那些上層的人,且朝廷管理布衣人時,使用了宣慰司,導致布衣人繳稅時數目不清,土司權力過大,且時有造反之舉。】

【有前人發覺這套製度對朝廷的不利和那些奴帶來的苦難,可在他們試圖瓦解這套製度時,卻發現奴們會隨土司一起反抗,因為他們自認和漢人不是一起的,他們不信任漢人,認為漢人會比土司更加酷烈的吃他們的血肉,這也的確是某種意義上的事實,我要改變他們對此的看法,首先就要在兩族間建立起基本的信任,必須要叫戲班過來做宣傳了,互市也要開起來,先用鹽、糖、廉價布匹和中成藥鑿開一個缺口吧。】

等日後地盤擴大了,麵對華夏九州上繁多的、語音不同的各族,如何讓他們在一處土地上好好過日子,順利繁衍生息,按時交稅,也是一個難題,想到這其中的工作量,秦湛瑛就又想回澤找娘。

自從接下南禹太子這個位置,秦湛瑛如今一天已經隻能睡四個時辰了,一日工作時間也從三個時辰漲到了四個時辰,文書和開會就占了不少時間,還不包括四處考察!

他繼續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寫:【比起普遍畏威不畏德的倭人,華夏這邊的性格底色是不同的,我將這種不同稱為不同民族的普遍性格,也可以說是民族風格……事不可逼迫而為,需柔緩引導,都說皇帝是天子,可若想做好老百姓的工作,就得在完成公務的同時,麵對百姓時,讓自己同時具備老師和學生的特性。】

寫完這些,秦湛瑛覺得還不夠,但又琢磨不出其中味兒,隻好一歎。

他自己還是太年輕,見識得太少,之前勸秦湛聲的話,用來自省也沒問題,要多讀書多學習啊。

不管怎樣,在貴乾道開啟掃盲是必須的,不掃盲就沒人才乾活,那些士紳大族就要拿這事來拿捏朝廷,中央和地方博弈時,就要落入下風了。

可科舉每三年辦一次,且如今任命官員還是主要通過科舉。

秦湛瑛沉思:“要改改科舉了,不然今日治了四大閣老,以後還有八大閣老冒出來。”

澤國如今的官員任命,是教育普及,然後從已經掃盲、通過衙門招考的人裡找吏目,且吏目上升天花板很高,隻要本身能力和時運過關,進呂曉璿為核心的頂層領導班子都有希望。

但科舉也沒廢,隻是澤國的科舉沒有將儒學視為第一,反而增加了實務,尤其是人事管理、商務、算學和農田水利等部分,在秋瑜的建議下還加了個公共衛生防疫的部分。

一個健康的國家必須要有多條上升渠道,防止單獨上升渠道孕育出過於龐大的團體,這些人平時可能會互相鬥爭,但當利益損害到他們整體的時候,他們會聯合起來壞大事。——這是呂女皇告訴兒子的話。

【華夏九州這邊尊儒尊了千年,儒有優點,如同文官中也有好官,有借著儒吸國家血肉的蠹蟲,也有真心相信仁德且儘心為治民治國熬乾心血的賢官,不可一概而論否決這批人,但也不能放任……儒家已有成儒教之勢,而任何以善為初衷誕生的教派,最後都會結出扭曲畸形的果實,不能放任他們自由生長,要限製。】

“需要派戲劇那邊的人過來,在此尋覓戲班,新編或改編適合宣傳新稅製、農耕的戲劇,此地民風如此彪悍,也適合招一批兵,不過這事不急,現在還沒到春耕季節,秋收又過了,此時不如先開始修路修水利,看看過來做工的百姓經過掃盲後有沒有做官參軍的好苗子。”

為此,他需要將現有的掃盲課本編得更適合南禹本土。

於是秦湛瑛又翻開新編教科書的草稿,提筆書寫到了半夜才休息。

因為近期工作量大,睡眠時間被迫減少,秦湛瑛的起床氣就更大了,每天過來叫他起床的屬下都要背負巨大的壓力,沒練過武、不夠皮糙肉厚的都不敢來。

秦湛瑛可是貨真價實的先天高手,八十年的功力在身上,憤怒之下一巴掌真能拍死人的!

祝大午穿上鐵甲頭盔,舉著盾牌站在門口:“主子,梁王攜家眷拜會。”

那位靠臉嫁給澤國女皇後豔名遠播的美人王爺原本攜帶家眷上京城,想看看長子,誰知小太子已經帶軍士走了,他又南下繼續追,如今可算是追上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太子問:“什麼時候?”

祝大午勉強聽清他的話,小心翼翼回道:“卯時二刻。”

秦湛瑛平時是卯時三刻起床,若是有急事,提前一個時辰起都不帶二話的,但那是他還處於一天睡五個時辰的時候才有的好脾氣了。

至於現在麼……

臥室裡的人暴躁道:“不起,讓他們等著!”

現在誰也不能讓太子殿下早起哪怕一刻!

祝大午還想說什麼,裡麵已經一個茶壺飛出來,砸在盾牌上時茶壺都沒碎,反而震得祝大午往後退了兩步。

武將家出身的祝大午紮了個馬步,穩住了,茶壺其上勁力用儘,於是嘩啦一聲,茶壺在地上碎成了天青色的碎片。

祝大午看了看盾牌上的凹陷,安靜如雞地踮著腳撤了出去,客客氣氣請梁王、曹王妃和梁王次子兼世子秦湛琪、兩位郡主坐下,曹王妃懷胎五月,正是嬌貴的時候,若非想讓子女攀上那個太子哥哥,也不會跟著跑這麼遠,可如今身體疲憊,脾氣自然不好,正陰著臉。

見祝大午過來,梁王探頭看了看:“太子呢?”

祝大午:“殿下還要過一刻才起,王爺、王妃、郡主、小世子一路勞累,不若也先去歇息片刻,換身新衣,用些早膳?”

曹王妃微微蹙眉,柔聲細語的:“太子還未起麼?”

祝大午一頓,思考了一下主子爺除了呂女皇誰的麵子都不想給、連承安帝都是靠過硬人品才得到尊重、天老大媽媽老二自己老三的脾性,還有他路過巴蜀時也懶得打聽梁王如何、隻想一個勁的鬥地主、挖隱戶的做派,腰板立刻挺直,擺出天子身邊大太監的範兒,用清亮中略陰陽怪氣的調子說話。

“殿下操心民生,近日歇得越發少了。”一天隻睡四個時辰,連午睡都被迫取消了。

“大京的陛下與呂鬆的陛下都來信,讓殿下務必好好休息,莫累壞了。” 能管太子爺的隻有兩個陛下,其他人都沒我們殿下尊貴,他的睡眠也比諸位重要得多。

“若殿下身子熬壞了,莫說兩位陛下心疼,我們底下人也擔待不起呀,王爺雖是和女皇和離了,但還是殿下的生父,還望王爺多心疼心疼咱們殿下。”聽到沒有,我們太子殿下睡眠不好,你們擔待不起。

陰陽怪氣完,祝大午微笑:“各位,先去用早膳吧。”

下堂夫就彆不識抬舉了吧。

梁王聽出了祝大午的言外之意,他深深看了祝大午一眼,真心實意誇了一句:“祝公公是忠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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