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陣陣如雷般轟鳴的波濤聲,一艘巨大的遠洋捕撈船隨浪在如墨玉般的海麵上起伏飄蕩。船側伸出鋼筋支撐的構架,係縛著8~12個邱網,數不清的魚蟹從海裡拖出,帶著鹹濕的海氣。
“一,二,三——”
隨著捕撈漁民們的同聲呼喊,網兜和網囊內的雪蟹被悉數抖落,張牙舞爪地落入早已準備好的巨大的集裝箱內。
這一網打上來全是蟹,一條魚也無。捕撈船采用了專門的蟹拖網,那是一種由矩形網衣腰折的網兜和一個淺囊網構成的無翼單囊的拖網漁具,在船側束著順流曳行。海裡的雪蟹們由網口搶入網內,入網後,一部分又沿網背向前爬走。走的遇攔網阻攔,折而進入側網內部。另一部分則留在網兜當中。
“這一網數目不錯,大概有一百來斤。”捕撈船上,一個漁民說道。這拖蟹網一小時可起網一次,船兩側同時作業捕撈,一次可以撈到不少雪蟹。
“但是品相並不太好。”一同在旁的另一個漁民搖頭。蟹捕撈上來要分品相,在船上的漁民都已是老手,飛速將蟹按雌雄,大小重量分成不同的等級,太小的扔回海裡。
搖頭的漁民一邊說話一邊快速分揀著,蟹經過他的手被裝進不同的籃子。他的眼已練得利落,一眼就看出蟹肥美的不多。
“這有什麼辦法,雪蟹好的在冬季。冬季是雪蟹的繁殖期,為了繁衍後代,蟹肉蟹膏都已成長得非常飽滿肥美。從十月下旬開始,最好的雪蟹都將被陸續打撈出,成為受老饕追捧的食材。”
雪蟹又名鬆葉蟹,是日本的三大名蟹之一。肉極具彈性,最是鮮嫩多汁,冬季是鬆葉蟹的繁殖季節,深海積蓄的營養都體現在那肥大Q彈的蟹腿與香濃滿溢的蟹黃蟹膏上,不論是生食還是拿來烤,都是人間至味。
特彆是那幾乎要粘稠成塊的蟹黃蟹膏,揭開殼來吸上一口,簡直是龍肝鳳髓。
“捕撈季節就要過咯,有什麼辦法,我們這應該是最後一批了吧?”
鬆葉蟹的捕撈並不能隨心所欲,而且有著嚴格的季節限定。
——隻有在捕撈期可以捕蟹。
“現在已經是五月下旬了,冬季早就過去,最肥美的蟹早已隨著產卵變得消瘦,次一等的蟹也在這長達幾個月的捕撈被幾乎撈完。上品已經是越來越少,再過幾天,等禁漁期下來,就連這些也沒得撈咯。”
捕撈船上的人們將蟹分門彆類,又拉起鐵籠。水嘩啦啦地下擊出白玉碎末,網起,有貝殼合海鰻在籠子裡扭動。這艘船並不隻是撈蟹,同時還撈這片海域的其他海產。鳥取縣雖然以蟹出名,但其他水產也新鮮,小漁民可以專注幾種來撈,但大船就狩獵的範圍要廣得多。更何況現在鬆葉蟹的捕撈季節已經快要過去,專注捕撈蟹的價值已經並不太大,捕撈船逐漸把海產轉移到新的季節性海鮮上來。
籠網隔一段時間就撈起,載滿活蹦亂跳的魚。蝦蟹魚都打,這個季節大瀧六線魚當造,大批大批的大瀧六線魚被撈起,茶褐色帶黑色斑紋,滿是粘黏液滑不溜秋。一堆灰色中也有金色閃耀,產卵期的雄性大瀧六線魚背部色澤亮極,就像金子一樣發出炫目的光彩。
“嗯?回港?”發現回航的漁民有些詫異。按照情況現在應該再往北走,一隻船出來當然不可能當天出海當天返港,往往要航行捕撈7天以上,大型的船隻出海十天半個月,甚至幾個月都是常有的事,但這艘船已開始返航。
“怎麼回事?是港口出了什麼事情嗎?”澤尻龍鬥問道。他跟了黑崎家的船五年,第一次碰上這種情況。
一般來說,到五月下旬,海邊的漁民們都會出海捕撈到至少六月初才會返航。禁止捕撈鬆葉蟹的法令到六月才會生效,五月下旬是捕蟹的漁民最後的狂歡,雖然這時的鬆葉蟹已經不再如冬季肥美,但作為最後一波的鬆葉蟹,它仍然能賣上一個足夠好的價錢。
“距離捕蟹禁令開始還有六天,怎麼現在就返航?”
和他同村,消息較為靈通的人已經打探出了內情。
“據說是回去接人——”
“黑崎家不是鳥取著名的供蟹經銷商嘛,我們鳥取縣的鬆葉蟹在全國都有名氣……之前不是還推出了什麼[五輝星]的概念?甲殼在13.5厘米或以上……重量至少有1.2公斤……”
“總之想要積極開拓市場啦。聽說這次是和一個學校達成了什麼協議……讓那個學校的人來參觀我們的港口,親眼目睹一下捕撈……”
“學校?哪個學校?協議,竟然來考察……”澤尻龍鬥感到好奇。
“隆化?壽屋?還是福島縣的吉士?”他隨口報出了日本的一些料理學院。
“不不不。”那個同村的人搖頭,“我聽說,來的人可是遠月的學生哦——”
遠月茶寮料理學園——
料理世家雲集,各方天才薈萃,那個被稱為日本最強料理學院出來的精英們……即將踏上這片物產豐饒的土地!
與此同時,境港市市中心,一列大巴排著隊緩緩駛過。一看就是很高級的豪華大巴,一輛接著一輛,排了好長的隊伍。
“誒,那個是——”
“遠月的標誌!”來車並未做遮掩,引來路人的驚呼。
“今年的試煉是在我們的境港市嗎?”
“遠月的學生?不知道是幾年級?”
暮色中一切都變得柔和倦怠,海藍的天色被打上瑰麗的色彩。
學院方麵早已和當地溝通妥當,長途車程讓學生們皆是有些昏昏欲睡。
“到了到了——”領隊的人呼喊起來,原本有些萎靡的學生皆是驚醒。
車門打開,學生們魚貫而下。幸平創真他們也隨著人流下車。
在海邊連空氣都帶著鹹腥的氣息,混合了魚和海藻以及貝類的濕氣。
腳觸及地麵。金色的眸子倒映著晚霞,少年手指虛握,“這裡,就是鳥取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