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子,你手上的糧食賣不賣?”
葉青水搖搖頭,賣麵粉不值當幾個錢,她打算把麵粉做成點心再拿出來賣,這樣更劃算。葉青水逛了一圈發現黑市裡並沒有人賣現成的熱乎的食品。
不過收獲挺多的,她在黑市淘到了一些做菜用的調料。葉青水逛完整條巷子,走出來抬眼一眼,國營飯點就在前邊路口不遠處。
葉青水望著國營飯店,歎出了“原來如此”的聲音。難怪黑市的食物生意慘淡近乎於無,她聞著街上飄出來的食物的香氣。許久不見油水的肚子,也忍不住泛起了酸。
她捏了捏兜裡的錢,膽子很肥地進國營飯店晃了一圈。
她看了眼國營飯店用粉筆黑板寫的價目表,素湯粉大碗一毛五錢,三市兩糧票,肉湯粉大碗三毛錢,半市斤糧票;肉包四隻一毛錢,半市斤糧票……
種類還挺多的,葉青水沒舍得花錢在國營飯店吃飯。
她透過玻璃的窗子,看著裡邊的大廚落刀,肉切得薄厚不均勻、翻炒得火候不勻,米粉時而煮得不透、時而又煮爛了,炒菜用的作料也都是常見的油鹽醬醋而已,比起後世那些花樣百出、精細又講究的功夫,這年頭的烹飪手法非常樸素且原始。
有著幾十年後廚經驗的葉青水,隻看了一眼端出來的粉麵飯菜,心裡便有幾分把握了。國營飯店的服務員見這小丫頭全神貫注、眼珠一瞬不錯地盯著大廚做飯,一臉羨慕憧憬。再看看她身上穿的打著補丁的破爛衣服,拿捏著她沒錢吃飯,嫌棄地把她趕了出去。
“不吃飯的,不要進來打擾客人!”
葉青水被推搡著出去,渾然不介意對方的鄙夷。她開心地抱著她的麵粉回鄉下了。
……
葉青水回到家之後,把麵粉妥帖地收好了。同時,她詫異地發現家裡的米缸滿了一半,大概有十斤。手伸進去,抓出來的是籽粒飽滿的大米,圓潤雪白,泛著一股迷人的清香。
葉青水知道,這麼闊綽的大米,絕對是謝庭玉的手筆。老葉家哪裡舍得吃這麼好的優質米,阿娘經常把上等米換成三等米,這樣能換得更多。但吃起來也沒什麼滋味,又糙又苦。謝庭玉買的這種米叫做“稻花香”,表麵油光豔麗,吃起來綿軟芳香。
真是罪惡的享樂主義啊,葉青水腹誹道。
晚上的時候,葉青水用這種米做了炒飯。
所謂炒飯才是最能考驗廚師基本功的東西,翻炒得要均勻,色澤要光滑油亮,軟硬適中,多熟一分嫌焦,生一分嫌黏。裹著油香,粒粒軟滑爽口,最最要人命的是講究三四粒米飯裹一個蛋花。
裹得少了,是翻炒得太厲害了、過了頭;裹得多了,是翻炒得不夠火候。當年葉青水拜師求學的時候,可沒少為蛋炒飯吃苦。
葉青水用“稻花香”、豬油,配著豌豆兒雞蛋炒了個青豆飯。
葉媽雖然想指責女兒太費油、太浪費糧食,還是吃紅薯飯的好,但是眼見著那金黃的炒飯,嗅著縷縷上升的香味兒,肚子餓得難受兩眼發昏。她想:這全是女婿的功勞,可不關水兒的事。
她親眼看著他提了一大袋米回來!
葉阿婆隻歎了一聲,很快就吃起了青豆兒飯。一口清香一口甜,甜糯的是豆兒,香的是飯兒。
謝庭玉則是慢條斯理地吃,雖然臉上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但是微微彎起的眼角泄露了他愉悅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