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芳正欲開口,隻見——
謝庭玉從車座走了下來,一把攬起葉青水,一臉冷淡的歉意:“你們等一會。”
葉青水渾身僵硬地被他攬在胸膛前,跟伶仃瘦弱的小雞似的,掙不開。
謝庭玉的衣服上有一股皂莢的極淡清香,混著他額間的汗水,散發著一股年輕男人的氣息,清醇乾冽。葉青水感受到他胸腔咚咚的跳動,溫溫發燙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襯衫,傳遞到她的身上。
葉青水渾身崩得緊緊的,臉頰被他身上的熱意染得紅了、心裡犯了嘀咕這個男人到底在發什麼瘋,葉青水被他用力地攬著進了屋子。
他啪地關掉了老舊的門,木門發出不堪重負的“啞啞”聲。
葉青水剛想開口劈頭蓋臉地罵他:“你做什麼?”
但是才抬頭就她愣住了,此刻的謝庭玉滿頭的汗水,臉色比起平時來說白了一分,嘴唇也褪去了紅潤。他大口地喘著氣,身形微顫。
葉青水被潑了一盆冷水,她突然明白,為什麼後半路他再沒有吹口琴,為什麼他在周家樓下催她快點下來、甚至買完衣服支喚她去買護膚品……她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這種滋味很糟糕,讓她有一種憤怒的感覺。
“你為什麼騙我?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很好嗎?”
如果是上輩子的葉青水,那個小心翼翼的葉青水,早就能透過一點蛛絲馬跡看出他的不對勁,他忍了一路、那麼久了,她都沒有發現、一點點都沒有發現。葉青水很自責。
葉青水摸著他有點發涼的指尖,“止痛藥,等等,我給你找。”
謝庭玉皺起眉頭,喉結滾了滾,望著葉青水有點艱難地、口氣仍舊要維持淡定地說:“你……你後麵,好像流血了。”
謝庭玉臉上浮起一絲尷尬,用力地咳嗽了一聲,重複了一遍:“你後麵。”
葉青水用手摸了摸,濕濕的,她意識到了什麼,趕緊跑去廁所脫下褲子看了看,看到那片紅褐色她腦袋暈得很。她的初潮來了!
難怪踩單車的時候總感覺不太得勁,腳酸酸的。
同時她的臉紅得像蒸霞。
葉青水麵龐發熱地穿上褲子,跑回屋子取了早已經準備好的月事帶和乾淨褲子換了上來。
她飽含歉意地和何芳說:“你等等,謝庭玉現在沒法和你說話。”
何芳就這樣先是目瞪口呆地看著兩個人摟摟抱抱地回了屋子,然後看著他們倆光天化日地……在屋子裡廝混。
她等了很久,才禮貌地上前敲了敲門:“你們有空嗎?”
屋子裡,葉青水沒辦法直視謝庭玉了,多一眼都沒法看。但見他虛弱可憐的模樣,她又硬著頭皮給他倒水、喂藥。
她悶悶哼哼地說,“為什麼今天偏偏想進城呢,等養好傷不好嗎?”
謝庭玉喝了一口熱水,淡淡地說:“哪裡知道山路這麼顛簸。”
葉青水摸著他濕透了的背,心裡怪不是滋味的,這種感覺有些複雜。一麵是鎮定和冷靜,但一麵卻是擰得緊緊的,好難受。
她不高興,“顛簸你也不吭聲?”
謝庭玉吞了止痛藥,含糊地說:“沒有什麼用,說了就能不顛?更何況這是我自己想要去的。”
窗子在葉青水的腦袋後,逆著光,謝庭玉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清潤潤的眼眸裡像浸著霧似的,水濛濛的。
他的聲音有點喑啞,被這種眼神看得心都軟了。
謝庭玉摸了摸她長得墜到腰邊的辮子,聲音輕地似沒有一般,“水丫幫我用布做一套衣服好不好?”
這時候門外傳來了何芳的聲音,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話。
“你們有空嗎?”
葉青水心裡正是毛躁的時候,她抿著唇擰著眉頭,不說話。
謝庭玉應了一聲,“有點忙,有事嗎?”
何芳在門外,聽到這樣輕淡又沙啞的聲音,心已經被戳得稀巴爛了,她的臉繃了繃才能忍住沒有變聲。她死死地攥住拳頭。
“我能進來嗎?”
謝庭玉想了想,“不太方便,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一同而來一樣被晾在屋外的男知青摸了摸鼻子,扯住了何芳,他漲紅了臉說:“這、這……謝知青真是……不正經。”
他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對著屋子投去又是探究又是抗拒的眼神,他說:“彆、打擾人家了。”
何芳大聲地說:“冬梅讓你給家裡回個信,你很久沒有給家裡寫信了,叔叔阿姨他們都擔心你。”
屋子裡的謝庭玉漠不關心地應了聲,“我知道了。”
他把目光收回來,重新看向葉青水。
葉青水恨不得把布扔到他臉上,讓他清醒清醒。她說:“不好。”
那塊布顏色一看就是給女人做衣服的,讓她幫他妹妹買護膚品不夠,還讓她親手做一套衣服,想得美!
壓榨勞動力也不是這樣壓榨的,他都傷成這樣了,還惦記著使喚她!
葉青水氣得臉都憋紅了,“我不舒服,沒心情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