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暖融融的朝陽還未升起, 農家門前矮矮的草堆凝著一層早秋的白露, 霧氣濃極了, 四周圍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錢向東擦了一臉的汗, 他提了一隻瓶罐, 叩響葉青水家的門。
葉青水把新鮮出爐的早餐遞給錢向東,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落入了她的手裡。
掂一掂還挺沉的。
錢向東說:“你那什麼丁的我不知道是啥,問了一圈都沒有。牛奶是早上剛打的, 這東西隔久了容易壞, 趁早喝光了。怎麼, 你家裡有嫂子下崽兒了,還是拿來給老人家補身體?”
葉青水點了點,“牛奶、黃油……”
她沒有想到錢向東的動作這麼快, 她搖搖頭,“沒有嫂子, 想拿它做點好吃的。”
夜裡嗖嗖的涼風,把謝庭玉吹醒了。他看見門外瀉出的一點暖光, 葉青水纖細的背影緊貼在門邊。
他聽見了小姑娘感激地和那個黑市臭奸商說:
“辛苦你了。”
“要不要喝完熱水墊墊肚子再走?”
錢向東搖了搖手裡熱乎乎的燒麥和糯米雞,又拍了拍腰間彆著的水壺。
“大妹子謝啦,我去黑市了。”
謝庭玉皺起了眉頭, 心裡不太是滋味。
他使勁地咳嗽了聲, 葉青水的注意力才回到房間裡。
她說:“吵醒你了?不好意思, 你繼續睡,我先去做早飯。”
葉青水把牛奶分成了兩半, 一半擱在水井下邊保鮮,另外一半煮沸了當早餐讓阿婆和阿娘補補身子。
早餐的時候竟然有牛奶喝,葉阿婆和葉媽震驚了。
除了淩晨四點就被人強行吵醒的謝庭玉,臉色有點不太好。
葉青水拿謝庭玉當做擋箭牌,和她們解釋,“玉哥要補補身體,他昨天托人買的。”
謝庭玉握著陶瓷碗沿著碗口啜著牛奶,聽了葉青水的話險些被嗆到。
每當有這種時候,葉青水倒是總想起了他。
阿婆和阿娘聞言,親熱地和謝庭玉說:“小謝,你多喝點,這牛奶貴不貴啊……婆不喝了,留著給你喝。”
葉青水唇邊的笑容一滯,謝庭玉的手握成拳頭掩在唇邊,不禁失笑。
葉青水甜甜地和阿婆說:“阿婆,牛奶不能留的,留了就餿掉了。”
阿婆試著喝了一口牛奶,熱乎乎、香噴噴的,比那精貴的麥乳精還要好喝。喝一口奶,再吃隻肉包子,幸福得要讓人不敢想象。
阿婆才喝了一碗,肚子飽得不行,砸吧砸吧嘴,還有一股子香味。喝完了不僅嘴裡有奶香,整個屋子都有股暖暖的奶香。
這一天,葉青水很積極地跑去了山裡的果園,她摘了一串香蕉。
一共五厘錢,因為沒有帶厘票,葉青水給了一分錢。雖然是自己大隊種的水果,但想吃也還得規規矩矩掏錢買,但也很便宜。
看果木的社員很實誠,他咧開一嘴快掉光的老牙,“水丫呀,你等等俺給你這些。”
他掏出幾個熟得要軟掉的芒果,塞給葉青水。
葉青水懷裡抱著沉甸甸的水果,嗅著這芬芳的果香,心裡非常滿足。
回到家後,葉青水打了很多隻雞蛋準備做甜點。
在家養傷無所事事的謝庭玉進了柴房,他看了半天葉青水打發蛋清的動作,說:“讓我來?”
謝庭玉用沒有受傷的手攪著蛋清,這是一個非常枯燥的動作,不過中途葉青水會往裡頭加些東西。
那偶爾湊近的香軟的軀體,令人心旌搖蕩。謝庭玉也就……不覺得枯燥了。攪和了差不多兩個小時,他才把這些蛋清打成綿軟奶油狀。
葉青水撇了眼謝庭玉的手臂,不由地感歎還是男人的力氣大。
沐浴著小姑娘這種有些崇拜的目光,謝庭玉唇角不自覺地揚了起來。
謝庭玉走出柴房,到外邊喝了一杯茶,舒緩了一下肌肉,柴房裡的窗子飄出一縷甜甜的香味,很溫馨,夾雜著奶香和水果芬芳的氣味。
他劈完院子裡的柴,再次進柴房的時候,葉青水正在把黃澄澄的酥球小心翼翼地一個個裝進壇子裡,密封起來。
葉青水擦了把汗,留了幾隻下來存著給自家人吃。
“這是什麼?”謝庭玉拿起一隻圓溜溜的蛋白霜烤成的球兒,咬了起來。
葉青水沒說這是什麼,隻含糊地道:“好吃的,就叫……芒果酥吧。”
外脆內軟,牙齒咬到它的那一刻,“嚓”地輕輕一聲,烤得金黃的皮兒酥酥地裂開了,裡麵鬆鬆的軟軟的,含著一團嫩嫩滑滑的奶油,奶油融合了芒果和牛奶的芬芳,軟糊糊地在舌尖化開。
甜而不膩,吃起來嘴裡一股淡淡的奶味彌漫開來,他偶爾能吃到奶油裡夾雜著的果肉,熟透的芒果,香氣令人沁人心脾。
謝庭玉哢嚓地揀了一隻吃,這次是香蕉牛奶味的,他又連著吃了好幾隻,一口一酥,叫芒果酥倒真合適。
葉青水還在用荷葉包著奶油蛋白霜,一隻隻地把乳霜填入空殼裡。她舉起荷葉,認真地凝視著手裡的球。
謝庭玉默不作聲地靠近了一點,她低頭,脖子露出的一片白皙的肌膚。香香軟軟的,那滋味就跟吃到嘴裡的奶油似的。
他伸出了胳膊,輕輕地摟住了她纖細的腰。他把腦袋埋進她的脖間,稍稍蹭了蹭,和想象中一樣地溫暖、柔軟。他喟歎了一聲,鼻息噴灑出來的熱氣,有著熾熱的曖昧。
“水兒——”
葉青水忽然地被嚇了一跳,手心一用力,軟乎乎的奶油都擠出來糊到了他的臉上。
接著她的手一鬆,荷葉掉到了地上。
橫在葉青水腰間的手臂熱騰騰的,宛如鋼鐵般的牢固,葉青水掙了掙沒掙開,她彎腰低下頭衝著謝庭玉的胳膊用儘力氣,狠狠地咬了一口。
男人的雙臂驀然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