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茂芳磨了磨牙,繼子和丈夫的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還特意送麵去給他吃?
謝冬梅沒有說話,取而代之的是吸溜吸溜的吃麵聲。她吃得又急又快,沁了滿頭的汗,兄長說了什麼她已經聽不到了。
葉青水吃完了一碗熱湯麵,不自覺地想起剛才謝庭玉說要送麵給公公吃,她好像沒來得及拒絕。
她有些窘迫,這點東西怎麼好意思拿得出手,謝首長什麼好吃的東西沒有吃過?
人家沒吃飽,怕是也有飯堂可口美味的餐食,墊肚子。
不過謝庭玉很快吃完麵湯,從善如流地用飯盒裝好一大碗湯麵,他問:“腳還疼嗎?”
葉青水下意識地搖了搖頭,昨天謝庭玉給她擦藥推拿,經過一夜的休養,腳已經不怎麼疼了。
藥還挺管用的。
於是謝庭玉笑了笑,叮囑她:“去穿件厚些的棉衣吧。”
葉青水隻好硬著頭皮上樓換了一件棉衣,她隻帶了兩件棉衣來,一件是留著過年穿的,紅花花的喜氣洋洋,另外一件是昨天穿著摔了一跤的深藍色外套。
她想也不過是送早飯,應該不算什麼大事,於是取了藍色外套穿了上去。
葉青水利落地把頭發紮成兩根辮子,又洗了一把臉。
出門的時候,謝庭玉眉頭又皺了皺。
年輕男人的臉上有微妙的鬱悶,不過他沒有說什麼,摸了摸她肩旁光滑的辮子,低頭俯身在她耳邊歎了一聲。
“水兒可真是不怎麼愛打扮自己。”
葉青水心不在焉地說:“你彆動手動腳,等會你送上去就好,我在樓下等你。”
謝庭玉握住了她的手,伸進自己的大衣口袋裡。
葉青水抖了抖,縮回了自己的手,但沒有掙得開。
暖和的口袋裡,從男人的指尖傳來脈脈的溫熱,暖暖的,酥酥的。
*
一路上謝庭玉碰到了很多熟人,連帶著葉青水也被帶著一塊打招呼。
謝庭玉作為院子裡的關注點著實有些煩惱,逢人見麵就問他:
“這就是你的新媳婦嗎?”眼神中傳來不住地打探。
“聽說不是咱本地人,你咋在外地討了媳婦喲?”
“這回可得好好讓你奶教教新媳婦,”
“原來這就是你媳婦呀,好像還沒有向左姐姐好。”
……
最後來到公公的辦公樓下,葉青水語氣寡淡、隱隱帶著一絲不耐煩,“你上去吧。”
謝庭玉哭笑不得,他手放在小姑娘的肩膀上,推著她往上走。
“特意帶著你來的,上去吧,少了你怎麼成?”
他彎腰覆在她的耳邊說:“我不記得什麼向左、向右。”
“水兒彆亂喝醋,好嗎?”
葉青水很不能適應這種親昵的接觸,尤其是謝庭玉這種突如其來的近乎不要臉的親昵。
以前隻有她追著他跑的時候,從來沒有這種被他上趕著哄的時候,這種差彆待遇讓葉青水不太喜歡。
很快謝庭玉帶著葉青水上了二樓,敲開了謝軍的辦公室。
門被打開後,謝軍正襟危坐的嚴肅的麵孔直勾勾地看著他們。
謝庭玉揚了揚媳婦手裡的飯盒,和他父親說:“您早上沒怎麼吃飯,水丫給您送湯麵了。”
此時,他的生活助理正噔噔噔地上樓,手裡也拎著一大碗熱乎乎的粥。
謝庭玉從容地依舊把麵端了出來,熱氣騰騰的麵泛著誘人的香氣。
正在和謝軍回報工作的中年男人忽然笑了,“我說這兩天飯點的時候總那麼香,原來是你家媳婦來了。”
謝庭玉並不多說什麼話,目光投向謝軍。
謝軍嚴肅的麵容才和緩了一些,對兒媳說:“有勞了。”
謝庭玉這才滿意,領著媳婦離開辦公室。
謝軍淡漠地看著熱騰騰的麵,挪開目光,“你吃。”
沈周政連忙擺手,“你兒子好不容易給你送一回飯,我敢吃?吃了回頭找我算賬怎麼辦?”
“真讓我吃?我要吃了。”沈周正拿起筷子,作勢要吃,結果還沒筷尖還沒沾到麵,碗就挪到謝軍的麵前了。
謝軍吃完了麵,微不可聞地歎了一聲。
“這個不成器的小子,給他定的路子他不走,給他訂的媳婦他不要,他要反了天了。”
沈周政正是沈衛民的父親,他幽幽地說:“他不聽你的話多正常。”
“你看那小子多緊張他媳婦,你這碗麵還是托了兒媳的福,懂了嗎?”
*
謝庭玉領著媳婦從容地從辦公樓下來,穿梭過濟濟的人流,數十道目光落在他們的身上,不出十分鐘,幾乎所有的長輩都見過謝庭玉這個新媳婦了。
葉青水看著自己身上穿著的破舊又寒酸的外套,有些麵熱。
她忍不住說:“我就說不上來了,你非要拉我上來。”
“這回可不關我的事。”
謝庭玉悶悶地發笑,他揉了揉葉青水的腦袋,“沒關係,他們能理解。我娶的不是資產階級的小姐,我的妻子是根正麵紅的貧下中農,這樣挺好的。”
“我帶你去添一些年貨怎麼樣,這是奶奶昨晚吩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