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她懷孕了?”
葉青水心想謝庭玉彆的地方倒是能稱得上細心,但是這些事情沒有經驗也就跟愣頭青似的。
“在鄉下,有了身子頭一個月是不能說的。彆說我們,小叔怕是還不知道。我怎麼知道……”
葉青水變得有些吞吞吐吐。
她也懷過孩子,一看小荷嬸嬸這段時間小心翼翼的表情就明白了。嬸嬸變得嬌氣了,大冬天輕易不洗衣服,留給小叔洗。家裡貼楹聯要爬上爬下的時候,也不往上湊。
想到這裡,葉青水想起很多年前的自己就沒有嬸嬸這麼懂事,乾農活的時候累得彎不下腰,還以為自己不爭氣。
“我這麼聰明,當然是觀察出來的。”
謝庭玉一點都通,他很快也想起了小嬸嬸根本不敢爬上爬下的場景。
他忍不住羨慕:“小叔的動作可真快。”
葉小叔比他晚了大半年結婚,一眨眼連娃娃都有了,他媳婦孕期怎麼補養還得他們討論,謝庭玉這一刻心情有些莫名複雜了。
他看了眼櫃台,說:“我有奶粉票,給她捎點奶粉回去吧。”
葉青水已經打消了買奶粉的打算。
但謝庭玉掏出了奶粉票,到櫃台買了一袋塑料包裝的奶粉,一袋奶粉三塊零五分。內蒙古產的,衝出來奶味特彆濃,香甜可口,上輩子葉青水進到城裡工作後才有錢買奶粉喝。
它的那股香濃的滋味可能後世的人受不了,但卻讓葉青水記了很久。
“一包給水兒喝,一包留給嬸嬸。”謝庭玉仔細地看了眼包裝上的成份表說。
葉青水不好推辭,隻含糊地收下了,心裡卻打定主意要買點彆的東西,給他補回去。
不過買完東西,謝庭玉很自然地把手擱在葉青水的肩上,領著她走出了百貨商店,很快來到一家裁縫鋪。
“給她做兩件衣服。”謝庭玉把手裡的東西都放下,坐在老藤椅上,好整以暇地打量著葉青水。
一個秋天過去,小丫頭瘦削的瓜子臉變成了鵝蛋臉,身量又高了一點點,破舊的棉衣穿在身上已經不太合適了。熹微的晨光落在她的臉上,照得她臉上的每一根絨毛都纖毫畢現。
破舊的衣服,看上去也沒有多麼不雅。反而讓謝庭玉看出一種璞玉掉在灰塵裡的質樸,通透之美。
他想拾起它,輕輕擦拭,吹掉它身上遮掩的泥灰,讓更多的人看見它樸質的美。
“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葉青水揪了揪謝庭玉的衣角,“我自己就會做衣服。”
“哦,師傅量錯認了,是我要做衣服。”
說著,謝庭玉大大方方地給裁縫師傅量了自己的三圍。
老裁縫扶了扶厚厚的老花眼鏡,笑道:“庭玉長高了,身體更結實了。”
葉青水被一頓亂摸,量完了身量,渾身的莫名其妙,不過謝庭玉很快就量完了三圍,和她一塊離開了裁縫鋪。
謝庭玉走在老胡同的長巷子裡,笑吟吟地說:“彆瞧這家鋪子小,它的裁縫以前是瑞蚨祥老師傅,我們院子的人都愛來它這裡做衣服。”
“水兒不用替我省錢。”
葉青水看了眼自己的穿著,確實和大院裡的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隻能說她現在更能理解和謝庭玉之間的差距,也不會再為此而苦惱。
她說:“你要是要新衣服,可以跟我說,我幫你做。”
“手藝雖然可能沒有那個老師傅好,但是我覺得還挺不錯的。”
謝庭玉這麼一聽,暗道失策。
“咳,水兒,其實我還缺套衣服,回去幫我量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