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茂芳強笑著說:“水丫的孩子不就是我的孫子?我就是自個兒出了意外,都不會讓它有意外。”
謝庭玉這才勉強同意搬回大院。
祖孫三人氣氛融洽地走在前麵,徐茂芳自個兒落在後邊,也沒有人記起來。
她眼神陰沉地看著這三人。
……
葉青水回到家之後,謝奶奶才想起來,她笑眯眯地說:“對了,忘了跟你說。”
“奶怕你太累,讓冬梅周末來幫你乾活,水丫樂意嗎?”
葉青水想象不出來周冬梅那個大小姐乾粗活的模樣,但有現成的勞動力乾嘛不用?
她甜甜地笑了,應了下來:“我當然願意。”
周末,周冬梅名正言順地來到了謝家。
自她從謝家搬出去後,她隻能借著探望母親的理由來謝家,這一回是名正言順地被謝奶奶要求來謝家。
但周冬梅卻沒有一點喜意。
她看不起葉青水為了掙這幾毛錢在大院裡吆喝,厭惡她從鄉下帶過來的小市民的一套,沾汙了謝家清貴的名聲。
但是回過頭來,周冬梅卻被要求搭把手幫著葉青水乾活……周隻感受到了侮辱。
油膩膩、臟兮兮,即便是春天,廚房裡蔓延的那個味道也是臭氣熏天。
沒錯,葉青水正在洗著腸衣。
她見周冬梅來了,指了指腸衣,“奶請你來幫我的忙,你能答應,我是真沒想到。麻煩你了……”
周冬梅能不乾嗎?
不能,她還指望著謝奶奶同意她回謝家住,指望著謝奶奶看見她乾活而心軟鬆口。
但葉青水這個人是真的有毒,第一天她就讓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給她洗豬腸衣。
周冬梅臉色白了又黑、黑了又紅,差點沒有當場惡心得吐出來。
她差點就扭頭摔門離去。
但是想到周家那亂七八糟的環境,離開謝家之後她得到的天差地彆的待遇,從前圍著她轉、跟她一塊玩的朋友,開始有意識地疏遠她。
周冬梅攥緊了拳頭。
周冬梅戴著口罩,把腸衣漂洗了三次。
那憋著快要掉眼淚的模樣,葉青水看了差點樂了。
弄得她好像是被地主虐待的長工似的,周冬梅要再穿一身破衣服估計就能唱個“小白菜地裡黃,爹不疼娘不愛”了。
她還沒有讓大小姐乾粗活重活呢!
葉青水很快就沒心思管周冬梅了,今天是周末,她接了二十斤臘腸的單子。臘腸曬足一周才能出貨,之前曬好的臘腸存貨已經快見底了,葉青水隻能抓緊時間多做點。
一斤臘腸的加工費是五毛錢,雖然利潤薄,但是她不用提供豬肉,抹掉腸衣和香料的成本,這五毛錢幾乎是淨掙的。
腸衣和香料才值幾個錢?
五斤腸衣都用不了一毛錢,要是早點到殺豬場守著,這玩意都不用花錢,人家師傅白送。
一天做十斤臘腸,葉青水能掙五塊,一個月下來就是一百五十塊。這個收益比謝奶奶在單位領的工資高兩倍都不止了。
這做的哪裡是臘腸,這做的是金腸才對吧?
張紅英中午來到了謝家,取了屬於她一斤臘腸。
她抱著滿滿肉的臘腸喜滋滋地說:“俺拿它給男人補補肉,這東西存得久,俺家娃也愛吃。”
葉青水也笑著回張紅英:“嫂子,雖然它放得住、但也要一個星期內吃了它。這是自己做的臘腸,就講究個乾淨安全,它不像廠子裡賣的那些臘腸,裡頭還加了防腐劑和亞硝鹽酸。”
張紅英還不知道裡頭有這麼多學問。
她爽快地應了下來,“那就聽弟妹的,早點吃完。”
周冬梅聽了臉上有點怪異。
就一個鄉下來的村姑,還知道防腐劑和亞硝酸鹽?
估計是跟哥哥學的吧,周冬梅很快打消了疑惑。
在她心裡,葉青水是淺薄市儈的鄉下人,鄉下人哪裡懂得這些。
周冬梅洗完腸衣,用肥皂狠狠地洗了半個鐘的手,恨不得搓掉一層皮才舍得離開。
葉青水也沒心思管周冬梅的心情,徐茂芳倒是心痛得糾成一團,看著葉青水跟胸腔的麥芒似的。
膈應得慌。
徐茂芳心疼地摸了摸女兒,跟她說:“你爸回來了,剛在看著你乾活呢,你再堅持一段時間……他會給你做主的。”
“現在葉青水懷著孕,家裡人正捧著她。等她生完孩子再看看她還能這麼得意?”
周冬梅這才高興起來。
在徐茂芳心裡,自個兒女兒可比葉青水強多了,哪哪都比她強。她女兒以後可是念大學的料子,以後前途不可估量,而葉青水呢?
她頂多做做這種眼皮子淺的活,她的冬梅以後可是坐辦公室的命。
這時間長了,謝軍、顏淳還不會做出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