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垣要去留學?什麼時候決定的事?他怎麼一點風聲都沒聽說?
喬海樓慌慌張張地脫口而出:“你為了不讓他和我在一起所以送他去留學?”
黎宸奇怪地看了一眼:“之前就決定好要去了啊。”
喬海樓的臉色終於變了, 感覺像吞下一口刀片, 卡在喉頭, 讓他一個字都吐不出來。沈垣要走?是他本人決定的?為什麼沈垣一個字都沒和他說過?……虧他還以為諸般努力之後終於讓沈垣開始信任他了,原來還隻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已嗎?
喬海樓覺得好似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每次他以為自己看透了沈垣,結果總會發現這隻是他的錯覺。
黎宸鐵石心腸地說:“你再求我也沒用,這件事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你也不看看你什麼歲數了?沈垣無非是一時昏了頭,被你哄了,我會讓他清醒的, 你彆想再見到他。”
喬海樓有些聽不進去, 他現在滿心隻想著沈垣向他隱瞞留學這件事, 一顆心猶如在熱油裡煎熬, 黎宸的每一句話都猶如在加柴添火,但歸根究底, 旁人都無法讓人動搖, 隻有沈垣能, 隻有沈垣還不太喜歡他這件事能。
要不是沈垣尊敬黎宸, 沈垣不想失去這幾個家人, 喬海樓壓根就不想管黎宸是什麼意見,何至於對黎宸低聲下氣地討好?
黎宸還在喋喋不休地指責他:“你現在說得好聽, 其實隻不過是貪圖沈垣的年輕漂亮而已。”
喬海樓:“我知道在你看來是這樣,我和他的年齡擺在那裡我無法辯解, 所以我才帶了結婚申請書過來,證明我是認真鄭重地想要和他在一起的。”
黎宸說:“結婚就算什麼保證了嗎?結了還可以離啊。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這種人的伎倆嗎?婚前找律師寫份協議, 沈垣傻傻地簽了,幾年後,你換個新人,他淨身出戶,白費幾年最好的光陰。”
喬海樓辯解:“我不會的,隻要他願意和我結婚,我不會讓他簽任何婚前協議。”
黎宸:“沒有婚前協議又不妨礙,沈垣又找不起昂貴的婚姻律師,真打起官司來肯定得輸,還不是得被你騙?”
喬海樓覺得簡直無法理喻,黎宸就是把他當賊防備呢,無論他怎麼說,黎宸都會往最壞的情況去想:“你為什麼一定把我想的那麼壞呢?我就不能是真心喜歡沈垣嗎?”
黎宸冷哼一聲:“你引-誘朋友的兒子難道我還要覺得你是個好人嗎?真心喜歡?你的真心喜歡能持續多久?你可以保證嗎?”
說實話,喬海樓還真的沒辦法信誓旦旦說能喜歡沈垣一輩子,這種話,隻有狂妄無知的年輕人敢說,他不敢,他是個閱儘千帆的中年男人。但起碼在這個當下,他不想放棄沈垣,現在放棄了肯定就沒有以後的,他覺得所謂的喜歡也是有一個一個的時刻組成在一起的,先握緊現在才是。
然而,現在是他想,沈垣未必想。
一般十九歲的男孩子正是一往無前的時候,沈垣卻不一樣,他受過很多傷害,曾被拋棄過多次,他不信任任何人,對所有人都報以戒備之心。喬海樓以為自己終於剝開了沈垣的心防,結果發現下麵居然還有一層。
喬海樓說:“我不能保證。”
黎宸愣了下,瞬時間怒火高漲:“你不能保證你還來說什麼?!”
喬海樓跟他吵得真的很煩躁,他不想和黎宸作無畏的爭執了,先前他想要說服黎宸是覺得沈垣那邊十拿九穩,可如今他突然知道沈垣隱瞞他要去留學的事,他想先跟沈垣問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沈垣要瞞著他。
喬海樓已經快繃不出伏低做小的姿態,冷聲說:“正因為我是認真的!所以我才說實話,告訴你我不能保證。那種一聽就是假的的話,說出來你會信我嗎?你不會。所以我不會說什麼漂亮的謊言。”
黎宸質疑:“那你有什麼資格和沈垣在一起?憑你有錢有權?”
喬海樓抬眸,冷冷看了他一眼,語氣帶上了平日裡他傲慢譏誚的味道,嘲諷似的說:“憑什麼?憑我了解沈垣,雖然我隻認識沈垣半年,但我比你了解沈垣。憑他在我麵前不用像在你麵前忍耐自己,他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可以肆意地笑,肆意地哭,不必小心翼翼地怕給你惹麻煩。他敢和我說臟話,敢罵我,敢問我要東西。”
“他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最快活。他就該和我在一起。”
黎宸聽愣了,他沒想過會這樣:“你什麼意思?我可沒有苛責過沈垣,我待他很好,就連前天從墓地回來,我都沒有說過他一句重話。”
“是啊,你是待他很好。你覺得你對他視如己出。”喬海樓嗤笑一聲,“可真正的父子難道是從不吵架的嗎?隻有對待客人才會一句重話都說。”
“這是我的意見,不是沈垣的。你彆怪他,他非常尊重你,從未覺得你對他不好,他跟我麵前隻說過你的好話,但凡我敢說你一句不好,他都要和我生氣。他就是覺得你對他太好了,所以他才拚命壓抑自己,強行把自己扭曲,好套入你理想中最完美的繼子的模具裡,變成那樣,隻為了得到你的一句誇獎。他戰戰兢兢,不敢失敗,怕讓你失望。”
“你確定你是真的十分關心他嗎?你難道不也是在扮演一個寬容溫柔的繼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