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海樓說完, 車內一片安靜, 他看了沈垣一眼。
沈垣一臉震驚和擔憂, 一副想安慰他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來的模樣, 喬海樓伸出一隻手揉了揉他的頭, 笑笑說:“不用這樣看著我,你喬叔叔都這個歲數了,沒那麼傷春感秋。都是老黃曆的事了。”
沈垣想了想, 奇怪地問:“那、那你是非婚生子,你大哥還對你那麼好啊?他好寬容啊。”
“想什麼呢?”喬海樓更覺得好笑,不知道沈垣的小腦瓜子裡腦補了一個怎樣的故事,“我的出現也沒破壞他們家庭。我出生的時候,我大哥二哥的生母,也就是老頭子他的發妻已經去世好多年了。”
喬海樓望著前方,那些往後逝去的闌珊燈火, 輕聲說:“我的生母比他小十歲吧, 她不愛老頭子, 隻是想當喬家的女主人,過有錢人的生活。老頭子當時過得渾渾噩噩,她懷孕以後立即躲了起來,等到獨自把我生下來以後, 再帶著我敲了喬家的門。”
“老頭子當然不想要我, 他對前頭那個去世的老婆還是很有感情的, 我生母對他來說是一個人生的失誤,我也是他畢生的汙點。剛開始他都不承認我是他的親生兒子, 連DNA鑒定都不願意去做,一口咬死了不是,不讓我進喬家門。”
“當時應當鬨得挺凶,反正最後確定我就是他的兒子,他不認也得認。”
“他沒讓我生母憑著孩子當上喬家的女主人,給了她一大筆錢,把我買了下來。”
“他本來就不想要我,又怎麼會管我?看到我隻覺得厭惡。”
“那會兒我大哥已經二十歲了,他見我可憐,撫養我,帶著我玩,教我念書。”
喬海樓感慨地說:“我大哥待我是很好很好的,連我的家長會,他都不辭辛苦地去參加。後來他結了婚,我上小學,大嫂也作為家長去參加過我的家長會。小時候我分不清爸爸哥哥,被送去幼兒園以後,我奇怪了好久,為什麼來接大家回家的男人差不多年輕的模樣,彆家小朋友的就是爸爸,我的卻是哥哥,而我要叫‘爸爸’的那個男人,不應該是爺爺才對嗎?”
“我二哥對我也不錯,隻是他比大哥小幾歲,沒大哥那麼穩重踏實會照顧人。”
沈垣點點頭,難怪喬海樓同他大哥的關係那麼要好,說是和家裡決裂了,但還是和大哥家裡來往,對喬峻也十分關愛。
不過是以心換心,投桃報李罷了。
沈垣聲音清朗:“那我也對你大哥好一些。”
喬海樓記起件事:“我大哥大嫂不是送了你禮物和紅包嗎?你拆開來看看吧。”
沈垣打開紅包,裡麵一張支票,很吉利的數字,1888萬。沈垣倒吸一口涼氣,雖說喬海樓也很有錢,喬海樓還對他說財產分他一半驅使,可他並未能真的見到這麼大一筆錢砸在眼前。
錢不能代表一切,但有時候錢多錢少又能明明白白代表心意的重量。
喬海樓的大哥應該是很在乎這個幼弟的,他真的是個心胸寬廣、仁恕可靠的人,很多家族企業富不過三代,喬家卻能穩紮穩打、越做越大,喬家這一任掌門人功不可沒。
喬海樓瞄了一眼,點頭,倒不和他大哥客氣:“還行。不用慌,這才多少錢,有什麼好慌的?那以後我讓你管我的積蓄,你不得嚇死?淡定點,你可是我喬海樓的丈夫。”
沈垣臉紅:“我沒見過世麵怎麼了!”
喬海樓:“好好好,不怎麼。”
喬海樓繼續對沈垣說:“大多數人知道你和我在一起,都覺得是我的過錯,我為老不尊,誘拐你。就我大哥一個人,怕我是色迷心竅,被你灌了迷魂湯,要騙我錢。我沒告訴他我們簽的那個婚前協議,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不會同意的。”
沈垣一點都不羞愧:“你難道不是色迷心竅嗎?我就對你灌迷魂湯了,好不好喝?我就是要騙你的錢,花你的錢。”
喬海樓:“哈哈哈哈。”
所以他喜歡沈垣,和他一般直接,不會扭扭捏捏,說什麼我隻喜歡你的人不是為了你的錢,這樣有什麼意思?他這個人和他的身份、資產又剝離不開。
“可你還是沒說清楚為什麼你和你爸決裂啊。”沈垣想到那個所謂的和喬海樓私奔的男友,不禁有些酸溜溜的,這次是可能能得到另一種可能性,所以他一直在追問,“你快告訴我。還有什麼瞞著我的。你這人,結婚前都不告訴我,現在還不趕緊交代?”
“我這不是在說嘛。事情太多了,一下子說不過來而已。我想到哪就說到哪。”喬海樓說,“後來我上學了,我初中的時候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你喬叔叔也是年輕過的,當時我在叛逆期,我小時候不知道老頭子前妻是什麼時候去世的,我以為那就是我媽呢,我還奇怪為什麼掃墓他不讓我一起去。後來我就明白了。”
“大概是初中的時候,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我大哥真挺不容易,我不成熟的時候,儘跟他生氣,他還得忍我教我。我跟他出櫃說我喜歡男人,他雖然也難以接受,但沒像老頭子那樣罵我丟人現眼,還去查了資料,理解我,開導我。”
“再後來……”喬海樓歎了口氣,“再後來,我上了大學,我的生母找到了我。”
“我真不明白,她一天都沒養過我,憑什麼就認定我會把她當媽呢?”
“原來,她拿著用我換的錢去做生意,經營不善,都賠光了。打聽以後,知道我在喬家的待遇竟然挺不錯,而且我還蠻有出息,讀書讀得也好,於是動了心思,再來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