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海樓毫不留情地嘲笑他:“不會的,沈垣就不喜歡你這種類型。他壓根不是你心目中那個溫柔的大哥哥,他其實一點都不愛照顧彆人,他和我才般配,我能寵著他,包容他,而不是像你這樣,隻知道無理取鬨,叫他遷就你,真和你在一起,他可得累死了。”
“彆說了,喬海樓……”沈垣心急如焚地說。
喬海樓仿佛沒有聽到,繼續說:“黎麟小朋友,你覺得你跟沈垣相識六七年,一定比他和我認識一年要感情深厚是吧?”
沈垣下了床,想直接過去攔他:“你還說?你不聽我的話了嗎?”
喬海樓的目光仿似要將黎麟釘死:“你也不想想,你認識他那麼久,他也隻把你當成弟弟,當成小朋友。你以後再過多久他會對你刮目相待呢?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你在他心裡不會有其他角色設定了。”
他說完這段,沒辦法繼續對沈垣裝視而不見了:“好了好了,不說了,真不說了,寶貝兒你回去。”
沈垣坐在床邊,剛穿好拖鞋,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該躺回床上,還是起身走過去。
黎麟被喬海樓罵得毫無還手之力,喬海樓說得字字戳心,他連回嘴都回不出來,張口隻有啞啞斯聲。
他被喬海樓激得眼睛赤紅,實在是沒辦法,他實在是太痛恨喬海樓了,腦子一熱,直接有如困獸般“啊啊”叫喚著,朝喬海樓懟過去。
大家都沒反應過來。
這場架才剛開始就結束了。
沈垣都沒看清喬海樓的動作,隻見喬海樓往邊上避開半步,然後輕輕拉了黎麟一下,再推了一把,黎麟噗通摔在地上。
黎宸臉色也不大好看,他自己教訓兒子是一回事,彆人教訓他兒子是另一回事。
喬海樓拂了下身上莫須有的灰塵,說:“彆和我動手,你打不過我的。以大欺小沒意思,我跟退伍的特種兵學過搏擊的。要把你欺負哭了,你哥還得跟我生氣。我是看在你哥的份上,給你留點麵子,彆鬨了,小朋友。你哥哥不是玩具,不管你賴在地上撒潑打滾多久,我也不會把他給你的。”
黎宸忍著氣,走過去,把黎麟從地上拉起來:“還不起來?還想在這裡丟人現眼?跟我回去。不然醫院的保安要過來把你叉出去了。”
黎麟憤怒、頹唐又沮喪,可他又如此無能為力,他就這樣被爸爸拎走了。林之卉無奈地跟了上去,給這對父子勸勸架。
沈垣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腳步聲漸漸遠去,眉頭越皺越緊,神情也越來越沮喪。
他並未覺得事情就此解決,這隻是問題的開端而已。
小麟這番任性而唐突的告白打破了他辛苦多年在黎家維持的平衡。
無論他是否有心,他是年長者,此事責任在他,本來他就隻是個養子,不是黎家的親生兒子,叔叔就算再寬容,也會對他心有芥蒂吧?小麟看樣子一時半會兒也是不能釋懷的,沈垣隻希望這孩子早點想通。
沈垣大抵能夠理解小麟,正如他曾迷戀叔叔的背影一時,甚至因此以為自己喜歡叔叔,其實他喜歡的隻是一個能包容他、給予他安全感的人設。
而小麟,他從小喪母,沒有兄弟姐妹,爸爸對他有那麼嚴苛,因為寂寞,所以將對溫柔的大哥哥的依賴仰慕誤會成喜歡,也情有可原。
沈垣現在很難過很難過。
喬海樓走過去,握住他的手,見他泫然欲泣的模樣,終於後悔了:“彆哭,是我不好,讓你為難了。”
沈垣輕輕搖了搖頭:“和你沒關係……我覺得我真是個害人精。”
“黎家,我可能回不去了。”
喬海樓摩挲著他無名指上的戒指:“沒事,我們不是有新家了嗎?”
沈垣鬱悶地問他:“老王八蛋,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來了?”
喬海樓訕訕地笑了兩聲:“這麼明顯,瞎子都看得出來吧。所以我說過你好幾次,彆和你弟太親密啊。”
沈垣萬分懊悔地說:“你是等著看我笑話嗎?為什麼不早點和我說?你早點和我說……你早點和我說的話……”
喬海樓無所謂地說:“早點說就怎樣?早點說無非是讓這場吵架提前而已,爆發在他高考前不是更麻煩?不是考生最大嗎?年輕人,不撞個頭破血流,是不會回頭的。”
沈垣無言以對:“……”
喬海樓說:“你彆怪你自己,你現在後悔什麼都沒有。除非你媽沒嫁給黎宸,否則後麵的事該發生還是會發生的。你沒做錯任何事,你儘善儘美地去做一個好哥哥是對的,錯的是黎麟,是他覬覦你。”
沈垣愧疚地說:“我和他比……並沒有好到哪去,我又不是什麼高尚的好人。你、你彆那麼說他了,小麟是個好孩子,他隻是青春期一時茫然,弄錯了自己的感情而已。”
喬海樓撇了撇嘴,沒再繼續說黎麟的壞話,再說就是失言了。
反正他對黎麟完全沒有同情心,那小孩兒會怎樣,關他什麼事?
沈垣瞧見地上那個珠寶彩蛋的殘骸,對喬海樓說:“你把彩蛋和他摔碎的部件仔細撿起來吧,帶回去,我把他修好。”
下午,沈垣收到叔叔發來的訊息,他買了最近一班、當日淩晨的飛機票,押著黎麟上飛機回國,還寫了一大段讓他彆把黎麟的混賬話放在心上的話雲雲,最後讓他謹遵醫囑,好好養身體,以後有空再過來看他。
沈垣長長歎出一口氣,叔叔越是寬容,他越是過意不去。可他總歸要先顧自己,再去顧彆人。
一個半月後。
沈垣出院,沒有回國,直接去皇家珠寶設計學員報道入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