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覺得這是對她好?你就擅自這樣決定了呢?你有問過孩子的感受嗎?你有問過安安想跟著我們嗎?”
沈垣想起外公去世時的事,依然有一種胸口堵塞的感覺, 外公在生病時把媽媽從國外叫回來, 想讓媽媽帶他出國, 是他自己不願意。他舍不得離開外公。
說得多好聽,什麼國外的學校好,媽媽現在事業做得不錯,掙到錢了,可以過去跟著享福, 表弟還嫉妒他要去外國吃香喝辣。
他壓根就不想去,他不稀罕什麼大房子什麼國際學校, 他就想要外公。他情願每天就擠在外公房間裡的小床上睡覺, 情願連張書桌都沒有隻能靠在小櫃子上寫作業, 但外公晚上會給他掖被子,還會戴著老花眼鏡給他檢查作業寫得好不好。
要是外公還活著, 他連叔叔都不稀罕, 壓根就不會跟著媽媽去黎家。
“你們這些人,就是自以為是!她都說了, 不想彆的,她隻想要她的爺爺!你沒聽見嗎?你就不能好好地活著,自己去照顧她嗎?”
喬老爺子苦澀地說:“就算你這麼說……我何嘗不想自己照顧她,可這又不是我自己能控製的……”
喬海軒受不了了:“您就不要胡思亂想了, 好好配合做手術行嗎?就算有個萬一, 你還覺得我不會管事不成?還說什麼我照顧不過來?爸,您是將我置於何地啊?”
“安安的事你怎麼都不和我說一句?你要是問了我, 我肯定會告訴你他們已經有了孩子。”
“你當著我的麵,說我可能照顧不好安安,我真的是……”
喬海樓勸他:“彆氣了,哥,他不就這樣子的?你彆放在心上。”
喬老爺子這時候知道要臉紅了,他本來還覺得自己這個主意特彆好,一舉多得,喬海樓能有個後人,安安也能被照顧,該給的錢也給了,顯得他公正大方。
沒想到所有人都覺得這隻是個餿主意,沒一個人滿意的,連安安都不樂意,幾個大人一個比一個生氣,兩個孩子都被弄哭了。
他這整得都什麼事兒啊……
喬老爺子現在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被這輪番罵得垂頭喪氣、畏畏縮縮。
安安拉著他的手,滾燙的淚珠掉在他的手背上:“我隻要爺爺。”
喬老爺子心都要被他哭碎了。
喬海樓看著他們爺孫倆,心情難以描述,他輕聲說:“你從沒像對安安那樣對我那麼好過……雖然我知道,大概是因為你覺得我不配吧。爸。”
喬老爺子愣住了。
喬海樓說:“都說養兒方知父母恩,我現在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做了父親,我才發現……我們之間確實沒什麼父子恩情。和許多家庭比起來,我成年以前,你在衣食住行上是沒有虧待我的。大哥大嫂待我還是好的,畢竟是喬家把我養育成人,我會報答喬家,而不是報答你。”
“嗬。”喬海樓笑了一聲,“剛才你說我是個值得托付的人,我竟然還有點高興。真是不像話,我都三十八歲的人了。”
“你平時就不能好聲好氣地和我說話嗎?那我也不是那麼咄咄逼人的人。”
喬老爺子總覺得自己從很久以前就錯過了珍貴的什麼,已經錯過了,以後也找不回來了。
喬海樓灑脫地說:“你如果還是非要平分財產,我不會要的,把我那份給安安吧。我還犯不著和一個小孩子搶東西。”
“我和你還有女人,都不一樣。”
喬海樓很認真地說:“我敢說我是一個好父親。”
兩天後,喬老爺子做了手術,手術順利完成,比較成功,沈垣因為還要上課,他請的假用完了,先行帶著孩子返校上課。
等到術後過去一周多,老爺子情況一切正常,看樣子他的遺囑暫時是肯定用不上了。
等喬海樓回來以後,沈垣問他:“老爺子那邊怎麼樣了?”
喬海樓說:“生龍活虎著呢,我看他起碼還能折騰個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