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生孩子,沈垣是休學在家的, 但讀書的時候可以休學之後再去上學, 進了社會總不能停業在家, 停了就涼了,最後沈垣堅持到肚子差不多要遮不住了,回家休息,放喬叔叔去管公司。
他不用管那些瑣碎的雜事以後待在家,還能心無旁騖地畫設計稿, 大著肚子也沒妨礙他推出新品,還搞好了計劃, 準備等二寶滿周歲的時候回國開工作室。
孕期檢查依然是全權交托給海伍德教授。海伍德教授可高興了, 能再寫篇論文!
但這回沈垣的妊娠反應比上次不同, 沒有那麼難受,基本上沒怎麼受折騰, 安安穩穩到了預產期前一周, 有天早上突然發作,稍微有點疼, 他覺得需要力氣,上回生完小花生可把他餓壞了,還淡定地去吃了個早飯,吃完以後, 冷不丁認真地和喬海樓說:“差不多可以確定了。”
喬海樓正在急急忙忙地打領結, 沒明白:“什麼可以確定了?”
沈垣沉吟著說:“我好像提前要生了。”
喬海樓:“?!”
一旁嬰兒座椅上的小花生叼著勺子:“?”
喬海樓二話沒說,把沈垣撈起來就往醫院衝:“約翰, 把小花生帶上,一起去醫院。”
喬海樓在車上打了一路電話,把工作都緊急處理布置一下。
到了醫院也沒馬上要去生孩子,還等了半天。肚子一陣一陣地痛,沈垣臉色越來越不好看,被推進產房前,疼得臉都白了,話也不太想說。
小花生被他嚇到了,這孩子敏銳,發現爸爸好像是病了,哭唧唧地問他怎麼了:“爸爸,你生病了嗎?”
沈垣虛弱地說:“爸爸沒生病,你妹妹要來了。你乖乖等著,再過一會兒就可以看到妹妹了。”
小花生十分茫然。不知所措。
喬海樓這次也想陪他進產房,被沈垣指揮去照顧孩子:“你去照顧小花生,在外麵等我就好,一會兒就出來了。”
既然沈垣都這麼說了,喬海樓隻好聽他的,抱著小花生哄。
小花生一看到沈垣躺在病床上被推走,他一下子哭了:“你騙人,爸爸就是生病了。你們彆騙我,我看過電視的,電視裡就是這麼演的。爸爸生什麼病了?”
喬海樓頭疼:“爸爸沒生病,爸爸是生小妹妹去了。”
小花生哭累了,趴在爸爸的肩膀上一抽一抽的。喬海樓溫柔地輕拍著他的背,實在坐不住,沒辦法冷靜,他在產房外的走廊上徘徊,讀秒如年,心神不寧,焦急煎熬,他站到腿都發麻才稍微坐幾分鐘,然後又站起來,踱步。
終於等到醫生出來,喬海樓連忙迎上前去,海伍德教授摘下口罩,一副有壞消息的神情,喬海樓當時心理就咯噔了下,隻是醫生的一個細微表情,瞬間把處變不驚的喬海樓嚇到慌了神,腦袋裡瞬間爆炸般冒出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然後又被他強行壓下去,以至於意識猛然變得一片空白,他嘴唇都發抖了,好不容易才鎮靜了些許,問:“醫、醫生,怎麼了?沈垣有危險嗎?”
海伍德教授搖了搖頭,說:“沈先生沒有危險,寶寶也平安落地了。”
喬海樓瞬間鬆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像是差點死了,又活了過來,然後才聽見教授說:“但是……”
喬海樓抬眸。
海伍德教授說:“但是你們的這個第二個孩子,從外表看,患有兩性畸形,是不是假性,還得再做進一步檢查。”
喬海樓愣了愣,深呼吸,問:“沈垣知道了嗎?你告訴他了嗎?”
海伍德教授還是搖頭:“我還沒有告訴他。”
喬海樓凝重地說:“先彆告訴他本人。”
大概是因為麻藥的作用,沈垣這次卸完貨也睡著了。二寶寶被掛上紙手環,送去育嬰室,她看上去那樣乖巧可愛,一點都看不出和其他寶寶不同,喬海樓心情複雜。
紙包不住火。
沈垣遲早會知道的,這事瞞不住啊。
還是由他來說吧。
該怎麼開口呢?
沈垣肯定會很內疚自責,他上次生完孩子都患上了輕度的產後抑鬱症,這次再來這麼一出,不是雪上加霜嗎?儘管沈垣現在大概已經敢於麵對童年的陰影,但這不代表他能接受孩子遺傳了自己的缺陷。喬海樓想想沈垣會多傷心,就覺得心疼,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跟醫生詳細聊過二寶的情況,首先從基因上來說,這毫無疑問是個女兒,檢查之後,是假兩性畸形,再養一養,可以做手術,現在這項手術已經比較成熟了,沒有太大危險。
有喜有憂吧,比他心底預計的最差的情況要好一些,但依然是個壞消息,現在隻有他和醫療小組知道,這實在很沉重。
喬海樓心事重重地回病房,走到門邊,停下腳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和表情,他還沒想好要怎麼說,姑且在沈垣麵前裝成若無其事吧。
喬海樓聽見沈垣在和小花生說話。
沈垣柔聲細氣地問:“小花生,你去看了妹妹沒有?”
小花生說:“約翰叔叔帶我去看了,她好小啊。為什麼她是粉紅色的呀?我第一次見到粉紅色的人,因為她是女孩子嗎?女孩子都喜歡粉紅色。我們班上的女孩子就很喜歡。”
沈垣被他逗笑了,說:“小寶寶剛出生都是那樣子的,你剛生下來的時候也是那樣的,皺皺的,眼睛也睜不開,過幾天才會慢慢變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