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來心情還算不錯，眉眼舒展。
外麵能夠透過玻璃看到審訊室情況的警察攥緊拳頭。
有人低聲說：“要是一會兒程簡一有動手的跡象，我們就衝進去，知道吧？”
大家點頭。
沈芒嶽心中毫無波瀾。
還是喜歡裝腔作勢。
程簡一盯著沈芒嶽的臉看了三秒，他把兩隻手架在桌上，儼然一副施加壓力、審問的架勢。
他拖長音道：“大明星啊。”
程簡一的右手放在桌麵上，手指很有節奏地敲擊著，細數沈芒嶽的過往：“聽說你剛進公司練習了三個月就出道了，然後現在不過出道半個月，就已經爆紅是國內知名藝人。”
“紅得好快啊，前前後後加起來，連一年都沒有。”
“你的人生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認識你的人一定很吃驚吧。曾經就在眼前的人，突然變成大明星了。”
“明明在一年多前還在上學，是在上學吧，我看到網上的資料是這麼寫的。”
“有沒有人這樣和你說過？”
沈芒嶽沒應聲。
他對程簡一的心路曆程不感興趣，尤其是還說成第三視角。
程簡一看沈芒嶽不說話，倒也不灰心。
不僅不灰心，還眼睛彎彎，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你有想過自己會這麼紅嗎？”
沈芒嶽沒回答，外麵的人自動在心裡給出了答案：沒有。
他們都沒有想到沈芒嶽居然真的出道了，還他媽變成大明星了！
程簡一的問題，好像在映射他們哦。
今天他們近距離看到沈芒嶽，不是看到同事的感覺，是真的感覺大明星降臨了！
沈芒嶽終於開口說話了：“說點正事吧，很晚了，我該回去睡覺了。節目也還沒拍完，明天……現在應該是今天了吧，今天還要彩排。”
程簡一看了點筆記本上的時間，確實不早了。
就沈芒嶽那個上警校時候的作息表，這會兒確實該困了。
這也不能怪他，誰讓他說了這麼多，沈芒嶽還是一點都不鳥他。
程簡一很尊重沈芒嶽的訴求，他收起了這幅輕浮的做派，總算問了個和案件有點關係的問題：“你怎麼會想去那種地方？想吸還是想玩點彆的？”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坐正了，收腿的時候，小腿碰到了沈芒嶽的膝蓋。
他和沈芒嶽之間的距離急速拉近，沈芒嶽下意識地往後仰了點，試圖拉開這段距離。
從外麵的人看來，這就好像是程簡一先是以放鬆的姿態欺騙沈芒嶽，然後猛地收力，表露出了強大的攻擊性！
程簡一看著年輕，但的確在作風和手段方麵相當的老練毒辣。
一般的罪犯被程簡一這麼一玩弄，脆弱的心理防線很容易就此崩潰，被嚇到。
外麵的警察看得膽戰心驚。
沈芒嶽會不會生氣？
沈芒嶽忍住踢他一腳的衝動，繼續敘事一般地回應：“我不知道他們吸毒，隻是製作人一直叫我們和他一起出去玩。”
程簡一：“那你就去了？”
沈芒嶽：“不想去，我朋友在工作時間偷偷溜走了，我隻是去那裡找他回來工作的。”
外麵的警察：“……”靠，這件事從沈芒嶽的嘴裡出來居然變成了一樁有人曠工、他抓逃班的正義事件！
饒是程簡一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沈芒嶽說話的方式真是一點沒變。
程簡一意義不明地笑了一聲：“你對你朋友倒是蠻關心的。”
沈芒嶽：“嗯。”
程簡一：“…………”
程簡一跳過這個話題：“聽酒吧的人說，你和那個販毒的是一塊進來的，是真的嗎？”
沈芒嶽：“是真的。”
審訊室外麵響起了一陣此起彼伏的咳嗽聲。
他們都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這孩子，這會兒這麼實誠做什麼！
雖然沈芒嶽可以直接供出星芒娛樂，放警察去查。
可就他們那銅牆鐵壁的程度，根本查不出什麼，星芒娛樂完全可以想個借口甩鍋。
倒是沈芒嶽得罪了李秋良，到時候公司的一點核心他都摸不到邊了，這個臥底就等於廢了。
程簡一驚訝地挑起眉。
他也是沒想到沈芒嶽會這麼說，本來他就是例行公事地問一問，沈芒嶽隨便否認就行了。
他當然不會深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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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芒嶽繼續說：“進來是一起進來的，但我不認識他，我在門口碰到他的，我們是一塊進來的陌生人。”
審訊室外麵的人：沈芒嶽你能不能彆喘氣！
程簡一一隻手捂住嘴，他太久沒有體驗沈芒嶽的說話風格了。
他覺得很好玩，一般人聽著應該會覺得上火。
程簡一調整了一下情緒：“但我聽酒吧的服務員說你們還說話了。”
沈芒嶽表情不變：“嗯，他性騷擾我，我覺得他很可怕，所以沒有反抗他，想糊弄過去。”
外麵的警察原本是想喝口水壓壓驚的，聽到沈芒嶽這句話，直接一口水從嘴巴裡噴了出去。
沈芒嶽還真是什麼都敢編。
一群人被噴了個口水淋頭，外麵嘰哇嘰哇的亂叫，審訊室裡麵，程簡一盯著沈芒嶽的眼睛，難得陷入了幾秒的安靜。
他突然問了個牛馬不相及的問題：“娛樂圈裡也有這種人嗎？”
沈芒嶽：“暫時沒遇到。”
程簡一：“遇到了報警，彆手軟。”
沈芒嶽低下頭，遮掩住了隻在臉上曇花一現的淺笑，然後重新坐直身體，恢複了往日的麵無表情：“我知道。”
程簡一又問了幾個問題，恨不得讓沈芒嶽當場書寫一本娛樂圈自傳。
外麵的警察對程簡一的觀感又有點變了。
本來還以為這小子是個鐵麵無私，對俗事不感興趣的清高警察，結果現在看來一樣對明星八卦十分追求嘛。
程簡一很像一個追著明星私生活不放過的狂熱八卦粉。
還是外麵的警察看不過眼，提醒了一聲，程簡一這才作罷。
很快，酒吧的監控就被警察拿到手，沈芒嶽從進去到出來也就半個小時的時間，他和馬仔也沒有以前就認識的證據，怎麼看二人在酒吧前都沒有任何交集，加上他的證詞，自然沒有嫌疑。
溫青與就比沈芒嶽在酒吧裡多呆了一個小時，加上毛發檢驗沒有問題，溫青與也拿出了製作人的聊天記錄，確定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因為製作人反複邀請，才會接受邀請。
他們兩個自然是被放走了。
溫青與從隔壁審訊室出來，一看到沈芒嶽就快步走上前。
他先緊張地看了一眼程簡一，然後才低聲問沈芒嶽：“你沒事吧？”
沈芒嶽應該是這裡嫌疑最輕的，他都早就被放出來了，沈芒嶽卻被審訊了那麼久。
很難說不是這個警察沒事找事。
這讓溫青與對程簡一的觀感不是很好。
雖然算起來，應該是程簡一救了他們。
想到這裡，溫青與儘力地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態。
程簡一笑笑：“你們倆好像不像外界傳言的那樣關係不好，我剛剛看了一眼網上，都說
你們兩個不合，看來是他們誤會了。”
溫青與有點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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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是他單方麵總是看沈芒嶽不順眼。
甚至在兩個小時以前，他還不願意和沈芒嶽講話。
沈芒嶽像是沒聽出程簡一言語中的嘲諷：“嗯，我們關係還行，不然我也不會去找他。”
程簡一拍拍溫青與的肩膀：“還好你有一個好朋友，不然你今晚被他們騙了都未可知。”
這警察長得那麼高那麼壯，這一肩膀下來，溫青與蹙眉。
可他不想在彆人麵前示弱，所以咬牙挺了下來。
程簡一對沈芒嶽說：“可以走了。”
他又補充一句：“外麵都是記者，要不要我送你們回酒店？”
溫青與打算拒絕，可他稍微一動腦，就能猜到外麵是個什麼情形。
要是他和沈芒嶽兩個人出去，說不定走路走到一半，就被記者全堵在門口，明天早上都不一定能衝出包圍。
這點讓他他躊躇起來。
沈芒嶽倒是不在意：“那就麻煩你了。”有免費的車蹭，為什麼不蹭？
他順便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和程簡一說：“律師好像快到警局了，現在還要讓他來嗎？”
後麵的警察急忙說話，生怕程簡一又說什麼奇怪的話：“不用了不用了，你們倆走吧。”
蕭聞西比較倒黴，他跟製作人出去玩了好幾次，所以警察還在審訊他。
本來也沒什麼大事，畢竟蕭聞西沒有做違法的事情，也不知道製作人居然在吸毒，準確的來說，他是到了警局之後才知道原來那個包裡麵拿的是毒品。
他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崩潰，乾脆在審訊室裡哭，警察都審不下去了。
沈芒嶽和溫青與坐進警車。
果然外麵已經圍了一大圈的記者，還有來看熱鬨的路人。
隻有警車駛過，他們才願意讓開。
溫青與坐在後座一陣後怕，幸好這個警察送他們回酒店，否則今天真的出不去了。
等他們衝出記者的重圍大概20米，沈芒嶽讓程簡一先停一下。
他打開車窗，然後朝著記者的那個方向大喊了一聲：“我和溫青與先回酒店了，其他人可能一時間出不來了，時間不早了，你們也早點休息吧！”
沈芒嶽話音剛落，還沒來得及關上車窗，程簡一已經非常自覺地啟動警車出發了。
留下一群記者在風中淩亂，隻有手快的拍到了沈芒嶽腦袋探出警車的照片。
過了整整十秒鐘，記者們甚至都沒能反應過來。
走了？他們的大新聞，就在他們的麵前走了？！
草——！！！
記者們一時間居然分不清要大罵沈芒嶽狡詐，還是說他貼心。
不然他們有可能真的會在這裡等沈芒嶽一晚上，然後打開手機，發現沈芒嶽已經美美回到酒店，在微博上報了個平安。
終於，有人說話了，他的聲音都帶著顫音：“那也就是說……沈芒嶽沒事了吧？”
有人崩潰：“沒事也好歹開一個新聞發布會，或者在門口跟我們講一講事情的經過吧。他現在這樣，我們要怎麼回去寫新聞啊！”
這讓半夜從床上爬起來、來這裡的蹲人的他們顯得很傻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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