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嶽家心思
謝家人丁不算興旺,謝大人的原配夫人所出僅有一子一女,長子謝進如今已是三十而立,謝氏和哥哥差了整整十一歲,而後還有姨娘所出庶子養大了一個,如今十六歲。
謝氏和哥哥生日是一天,實在是難得的巧事,是以謝家兄長對妹子素來疼愛,他二十四歲上中了進士,今年剛好放了外任回來,趕上給父親祝壽。
自小妹嫁入榮國府後,謝家也聽了不少風聲,榮國府裡老太太偏心二房,大房媳婦不好當。謝家兄長不像是賈赦一般悠哉在京中閒散度日,小妹成婚後,也就私下見過賈赦一次,覺得他很是輕浮。
早前謝氏的大嫂回來說過賈赦一番好話,但人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謝家父子卻是不怎麼信。
可這一次的賈赦真的是改了江山,換了本性,活生生換了一個芯子。
賈赦剛一進來見禮,謝家父子就覺出此人氣度不凡,但見他有禮有節,哪裡像是傳言中的酒色之徒。
酒色之徒能有這麼好的精神?
“小婿見過,嶽父大人,這是前朝聖手陳青的山居圖,上有鬆鶴,鬆鶴延年,福壽安康。”
赦大爺將賀禮奉上,親自把畫展開。
這樣的事康熙在世的時候,雍正爺做得多了,還算熟練。
謝大人見賈赦拿來的是這麼一件喜好物,臉色有所緩和,但也喜怒不行於色,客氣說到。
“倒是花了心思,收著吧!”
謝家父子打量賈赦,賈赦自然也在打量著他們。
這兩人想必在官場還能混得出去,也帶了上位者的威儀,和賈代善那等虛張聲勢不一樣。
賈赦又向二人解釋一番謝氏未能到場的緣由。
“我家奶奶花了不少心思挑的,她昨兒剛好病了不能來,今早還惱著,說是過幾日好了,必定上門來賠罪。”
提到這個,謝進言語中還是帶了刺,他不得不出言敲打一番妹夫。“身子好了就成,賠罪卻是不必,隻是不知因為什麼病了?”
京中就沒有什麼能瞞得住的秘密,尤其是這些公子哥兒的荒唐事,不少人都講出來當笑話聽。
雍正爺知道原先那個賈赦不好,也隻能暫且受著,答道。
“這幾日天冷,她剛添了哥兒不滿百日,著涼了,卻是我的不是,沒將奶奶照管好。”
謝大人見這個女婿還能隱忍,並不似傳言中舉止浮躁,打人鬨事。也有些迷惑,看不出究竟是傳言不能儘信,還是這小子太能裝模作樣。
老人家給兒子遞了個眼色,要他點到為止。
而後又來了不少賓客,謝家父子邀請眾人入席。
今日謝家也請了人來唱戲,好巧不巧,演戲的小旦早前曾和原先的賈赦一道吃過好幾次酒,今日見了熟人,忍不住要多拋幾個媚眼。
也不知怎麼了,分明唱的是赦大爺最喜歡的曲子,席麵上的大爺不為所動,竟是看都不看她一眼。
謝家人見姑爺席間舉止很有大家風範,甚至於有幾分嚴肅,吃菜的時候,每樣不超過三口,也不知是不是席麵不合胃口。
“我險些看走了眼,以為是二爺來了,不想是赦大爺,這一段時日都不見你,是不是被國公爺關著讀書,出不來。”
賈赦當下年紀不大,自有長輩和謝大人坐一席,謝家兄長謝進和他一席,當中有個和榮國府還算相熟的男子,喝了幾口酒後,便也放鬆下來。
見謝家長子一臉嚴肅,賈赦也是板板正正,便想法子活躍一下氣氛。
賈赦幼時被祖母撫養長大,他祖母不算是大戶出生,所以在各樣禮節方麵舉止之上,確實差了賈政一節,兩兄弟隻要在一處,就會落了下乘。
這人大約是浪蕩慣了,說話不太妥當,難不成賈赦就該和他一樣不著調才成?
雍正爺在賈赦的記憶中找了找,此人不是重要人物,得罪了也無所謂,懶得理他,仍舊吃自己的菜。
謝進見他如此,心中卻喜歡起這個妹夫來,看來妹夫與京中子弟,果然不是一路人。
那人又起哄要賈赦喝酒賠罪,賈赦將酒杯一擋:
“早前我喝飲酒傷了胃,當下沾了一點就腹中火燒作痛,忌口許久。”
謝家兄長忽然出來給賈赦解圍,將酒一擋,“既是如此,要好生保養才是。”
賈赦便知自己在謝家這一關算是過了,不枉他早前專門打探過謝家兄長的喜好。謝家這個大舅子,做事最是較真,和以前的自己有幾分相像。
怪不得謝氏也是那個要強的性子。
要是一味討好,賈赦在他們這邊名聲不好,他們看了也隻會覺得賈赦趨炎附勢,伏小做低。若太過無禮,必定要被記恨,將來未必肯出手幫忙。
榮國府這個大爺的境況比自己當四阿哥時還要差,他好歹是皇帝的兒子,能拿到事做,賈赦就沒這個條件,不得不先借他人的勢,才能走出第一步。
賈赦做了一會兒,又請辭離席,要去和謝家的老太太請安。
他見謝氏十分崇拜這個祖母,是以專門來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