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完後簡安之想給他點錢被拒絕了,就留他在家吃了頓簡陋的飯,畢竟是剛搬過來,家裡也沒什麼菜,就煮了掛麵,臥了煎蛋。
簡安之對霍衍的印象很好,乾乾淨淨的年輕人,懂事有禮貌,外貌還很出色,因此自從搬過來後就讓簡堯多跟霍衍接觸,畢竟以後他們讀一所高中,上下學也能搭個伴,來到新地方交個新朋友也很好。
“晚上你來我家吃吧。”簡堯心不在焉地對霍衍說。
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能做什麼,隻能先順其自然。
“不行。”霍衍的聲音有些沙啞,他從打暑假工的地方回來就被堵在這兒了,大半天都沒喝過水,但他沙啞的嗓音也並不難聽,“等他們回來我才能走。”
當他說話時,他總是會看著對方的眼睛。
可簡堯略微轉頭,輕聲說:“待會兒我跟我……媽說。”
媽這個字說得極輕,但落在簡堯心尖又重如千斤。
八歲以前,簡堯每天都在做白日夢,希望有一天突然出現一對男女說他們是他的父母,然後領著他離開,家裡苦點無所謂,窮點也無所謂,他可以一輩子都不吃肉,都不喝牛奶,甚至可以不上學。
但白日夢就是白日夢,無論夢成什麼樣都沒有可能實現的那天。
如果說之前讓他震驚的是自己穿書了。
那現在最讓他震驚的事是他有了一個媽。
簡堯忽然抹了把臉,他不知道之前的“簡堯”去了哪兒,是消失了還是穿到了他的身上,如果是互穿,那對方才是最慘的那個。
可他根本不知道怎麼才能讓雙方回到自己原本的身體。
“你怎麼了?”霍衍微微低頭,他看著簡堯微微泛紅的眼角和鼻尖,語氣柔和,目光卻平靜無波,那裡麵可能有關切,也可能隻是注視者的錯覺。
簡堯輕咳了一聲,竭力讓自己鎮定了下來,若無其事地說:“沒什麼,剛剛雨進了眼睛。”
旁邊的簡安之也從張嬸嘴裡得知了前因後果,她轉頭看了眼正在跟霍衍說話的簡堯,然後微蹩眉頭,輕輕地歎了口氣:“這事……我們做鄰居的也不好怎麼說。”
張嬸拍了拍手:“可不是!親爹都那樣,我們做鄰居的能說什麼!”
兩人剛說到這兒,摩托的鳴笛聲再次響起,沒有散去的圍觀人群再次聚攏,所有都看向不遠處的馬路,等著失主來告訴他們簡堯說的究竟是不是事實。
失主走的時候總共去了四個人,回來的時候卻是五個——他把二手店老板給帶回來了。
二手店老板顯然是“被迫”來的,四個壯漢去“請”他,他不得不來,但臉上寫滿了驚懼,弓著腰,下車後也不敢站直,挺著個將軍肚耷拉著眉毛,無精打采地站在一邊。
“那金鏈子我可是出了錢的!”老板看著人都在朝他那邊走,連忙大聲喊道,“誰偷的誰賠償,跟我可沒關係啊!我可是老實做生意,哪兒知道他是偷的金鏈子!”
老板繼續喊:“穿的人模狗樣的,也看不出是個賊啊!”
失主雙眼通紅,手緊握成拳,額角青筋暴起,強行壓抑著怒火問:“霍乾賣給你是多少?”
老板咽了口唾沫,此時此刻也不敢撒謊,隻能小聲說:“三萬。”
“那TM就值三萬?!”失主快崩潰了,“八萬的鏈子,就TM三萬?!”
人群就像油鍋裡被潑了瓢冷水,瞬間炸開了鍋:“真是霍乾?!”
“霍乾這才是坑兒子吧?我光聽說兒子坑爹,還是第一次聽爹坑兒子。”
“就算霍衍以前犯的事再多,那也是親兒子,霍乾這回是叫豬油蒙了心。”
“那霍乾得去坐牢吧?”
“八萬,他們家拿的出來?”
“楊金花不是在給有錢人當保姆嗎?這麼多年也沒說把他家破房子修一修,錢哪兒去了?”
“說不定養了野漢子,不稀罕窮地方的男人孩子。”
聽見楊金花的名字,簡堯瞬間轉頭去看霍衍的臉色。
他以為他會在霍衍臉上看到怨懟,憤恨,以及殘留的一點希翼,畢竟在原著裡,無論楊金花這個養母如何虐待他,他都一直把對方當媽。
但出乎簡堯意料的是,霍衍的表情很平靜,他對楊金花這個名字沒有半點反應。
反而因為察覺到簡堯在看他,還衝簡堯露出了一個微笑。
“你……”簡堯忍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說,“你彆聽你爸說兩句就去扛包,這事不小,人家要是不願意私了,除了賠錢還得去坐牢,你要是去了,將來就完了。”
話既然說出了口,簡堯也就沒有再裝作沒說過一樣閉嘴,他認真道,“你人好,但有時候人越好,彆人就越欺負你。”
人們不會得罪惡人,因為惡人會報複。
但他們卻可以毫無負擔的去欺負一個好人,因為知道即便欺負了也不會有後果。
霍衍沒表態。
簡堯以為霍衍沒聽清,他一本正經地問:“你聽見了嗎?”
霍衍偏過頭,雨已經停了,烏雲散的比來時還快,陽光重新灑落大地,金色的陽光落在霍衍的臉上,陽光的溫度似乎也同樣落進了霍衍的眼中,他對著這個不該出現的小鄰居展顏微笑:“聽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簡堯:他太善良了!
霍衍:微笑.jpg
這章前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