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對學生來說是大事,尤其是長假，期末考之後就是寒假，不管是老師還是學生,都要在最後兩個月衝刺，整個班學生裡，隻有簡堯算是遊刃有餘。
對他來說，高中三年課本都隻能算是複習，學過記過東西再學一次如果還能學不好，那他也能算是另一種意義上天才了。
但對其他學生來說不是,期末考當然沒有中考和高考重要，但是對學生來說，期末考成績單能決定他們這個寒假過得是好是壞。
於是下課時間,簡堯基本都被困在座位上給找他同學講題,願意去找老師講題學生是少數，除了一些膽子大以外,都更願意找成績好同學問。
簡堯同一道題有時候要講兩三次,但同學到底有沒有聽懂，下次能不能做出來他就不知道了。
“你天天花這麼多時間給他們講題,自己都沒時間複習。”陳梅為簡堯“打抱不平”，“他們不懂就一起去問老師嘛，你就是太好說話了。”
簡堯真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其實我也不怎麼複習,他們不來問我也會趴著休息。”
來問他同學基本都是附近鄉鎮來，家庭情況普遍不好,幾乎是把“讀書改變命運”刻到了骨子裡,不管學習能力如何,但至少在態度上普遍比縣城內學生好得多。
但他們最薄弱地方不是數學,而是英語。
簡堯了解過後才知道,他們小學都沒學過英語，因為鄉鎮小學不開這個課。
很多都是上了初中才開始接觸，學得好是少部分，大部分都處於背篇英語短文都很艱難地步。
但英語這個科目，不是簡堯靠下課時間就能給他們補上，他最多隻能講講數學題。
看著他們努力背英文課文樣子，簡堯才發現他上輩子在教育資源上，其實很幸運，他雖然是孤兒，但所處城市教育資源很好，他靠著自己努力，進了全省排名前三學校。
老師教法，學校環境，都比這個小縣城強很多。
尤其他還是受老師偏愛學生。
可其實很多人是沒有他條件，這是簡堯頭一次意識到，他其實沒有那麼不幸。
穿書以前，他遇到了很多好人，不管是那些逐漸疏遠朋友，還是願意花精力多照顧他老師，沒有父母當時是遺憾，但遺棄他父母也不值得他念念不忘了那麼多年。
“發什麼呆呢？”陳梅伸出手在簡堯眼前晃了晃，“放學了，快走吧。”
簡堯這才站起來收拾桌麵上書，收拾好以後就跟著陳梅跟周逸走出了教室。
今天他們走得晚，所以下樓時候，霍衍已經在樓梯口等著了。
霍衍回到學校已經有好幾個月，最開始還有不少同學圍著他，眾星拱月般想跟他當朋友，但隨著時間推移，他們逐漸對霍衍失去了興趣。
但對霍衍態度並不差，比以前好得多。
周家人這段時間也沒有來騷擾過霍|衍，好像已經完全忘記了霍衍存在。
那些之前蹲在學校門口狗仔記者也消失差不多了。
網上也沒有太多人繼續討論這件事。
他們生活恢複了霍衍身世曝光前平靜。
“你今晚跟我一起回去？”簡堯下樓後問霍衍。
這段時間霍衍找到了一個給人輔導功課工作，每晚十二點才回家，簡堯勸他不要這麼拚命，就算他拿不出生活費也可以先欠著，以後大學畢業了再還。
但霍衍怎麼勸都不改主意。
簡堯改變不了他想法，也隻能不再勸說。
霍衍：“還是得去，我等你一起出校門。”
簡堯抿了抿唇：“那我們在校門口買點吃，你吃飽了再去。”
比起簡堯，周逸和陳梅更多是羨慕霍衍。
高中階段，每個孩子都憧憬著獨立，向往大學和像大人一樣掙錢。
霍衍還在讀高中就已經能掙錢了，周逸陳梅羨慕不得了，一直纏著問霍衍是怎麼找到工作，工作累不累，每個月能拿到多少錢。
“是個初中生，現在初一。”霍衍笑著說，“主要是給他補習英語和數學。”
“按小時收費，一小時八十。”
“這麼便宜啊？”周逸覺得霍衍虧了，“我媽之前想給我找家庭教師，最低報價都要一小時一百二。”
“我媽也問過，給她報價是一小時兩百。”陳梅接著說。
霍衍：“我畢竟是高中生，收費高了就沒人願意請我，與其請我，不如去找大學生。”
周逸和陳梅歎氣：“也是，那你現在一天能睡幾個小時啊？十二點下班，到家就接近一點了，再洗漱，最快也要一點半才能休息，早上還要上早自習，你撐不撐得住啊。”
霍衍雖然是在回答周逸和陳梅，但目光卻落在簡堯側臉上：“我沒事。”
簡堯嘴上不說，心裡哼哼唧唧，等出了校門，他就拉著霍衍去買吃。
學校門口小攤販最多，賣什麼都有，簡堯跟霍衍都買了牛肉餅，還買了烤土豆，帶著零食去奶茶店找位子坐著吃。
“我就不跟你們一起去了，我今晚要早點回去，昨天回去晚了，我爸一直念我。”陳梅推著自行車，她跟幾個女同學一起，正好一起騎回家，人多也就不用擔心遇到危險。
簡堯瞥了一眼霍衍表情，發現霍衍無動於衷，注意力完全沒在陳梅身上。
於是簡堯輕咳了一聲，問陳梅：“那你們注意安全。”
陳梅騎上自行車，朝簡堯他們揮揮手：“我走了，明天見。”
簡堯用手戳了戳霍衍肩膀，示意霍衍抬頭，然後才笑著對陳梅說：“明天見。”
等陳梅走了，霍衍才輕歎了一口氣：“你戳我乾什麼？”
畢竟當著周逸麵，簡堯就沒有把話直接說出來，怕讓霍衍覺得尷尬，而是小心暗示：“陳梅今天沒跟我們一起回家，你怎麼沒問一聲？”
霍衍：“她又不是一個人。”
簡堯：“……”
現在他總算明白鐵直男這三個字意思了。
簡直就是霍衍代名詞。
什麼都不知道周逸也說：“就是，咱們縣就這麼大，陳梅家就住在電影院對麵，那邊熱鬨得很，又有那麼多人一起，遇不到什麼危險。”
“要是讓陳梅知道你這麼關心她，她說不定能感動哭。”
說完周逸還笑了兩聲，似乎覺得自己很幽默。
簡堯看了眼周逸，在心底搖了搖頭。
這就是個二傻子。
看來這裡唯一聰明人就隻有自己了。
簡堯迅速吃完了宵夜，他催促道：“你快去吧，早點回來。”
霍衍：“你吃飽了嗎？要不要再吃一點？”
簡堯用紙巾把嘴擦乾淨，搖頭說：“吃飽了，倒是你，要不要再買點什麼？去買包餅乾吧，回來路上還能墊墊肚子。”
霍衍微微搖頭：“不用，吃飽了。”
簡堯和霍衍在路口分開，兩人方向相反。
簡堯總覺得有什麼地方很奇怪，卻又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裡奇怪。
·
馮鶴坐在茶樓裡，他麵前擺著一台筆記本電腦，正開著一個頁麵，他一隻手撐著下巴，眼睛微眯，自傲又得意，他近期一直待在安陽縣，現在他拿到了家裡兩家公司，雖然不多，但至少也擁有了實權。
現在馮家親戚裡也依舊朝他靠過來——雖然都不是什麼有用角色。
他嘗到了跟霍衍甜頭，於是更願意跟霍衍多接觸，對於霍衍不願意回周家，他倒是很理解。
現在回周家有什麼用？難道周晟會培養他嗎？還是重視他？
回去了他會遭遇什麼可不是他說了算。
馮鶴覺得霍衍跟自己是同一類人，他們都有彆人無法理解至高追求，所有人都小看他們，但他們總有一天會讓那些人知道什麼叫有眼無珠。
霍衍到時候馮鶴正靠在沙發上，構思自己商業帝國藍圖。
聽見動靜後馮鶴才睜開眼睛，臉上露出一個親切笑容來：“小衍來了？坐。”
霍衍也沒有跟馮鶴寒暄，他了解馮鶴這種人，你捧著他，他就真覺得自己是個人才了。
但如果你不把他當回事，他反倒要湊過去，想要得到肯定和認可。
“給你點碧螺春。”馮鶴笑著說，“怎麼了？我借夠不夠？”
霍衍看向電腦屏幕。
在上次他幫馮鶴賣出那幾塊地後，馮鶴又請他出主意。
那幾塊地威力是不小，讓他拿到了自家兩家分公司，但他胃口也因此變得更大，需要更漂亮勝仗來證明自己能力。
正好這段時間有關周家投資失敗，拆東牆補西牆新聞爆了出來，雖然周家已經成功把這條消息壓了下去，但馮鶴還是覺得這是自己好機會。
至於挖親妹妹親妹夫牆角，在馮鶴看來不算大事。
畢竟以前妹妹妹夫也沒想過提攜他啊。
霍衍喝了口茶，他神情冷淡：“隻要你確定不會被查出來，就不會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