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有玩過桌遊,興致勃勃的就跟著馮陽他們走出了學校。
隻是他們還沒打開導航,就被學校門口圍著的一圈人吸引了注意力。
要說馮陽他們最不缺的東西,估計就是好奇心和湊熱鬨的熱情了,簡堯原本不準備靠過去,但馮陽攬住了他的肩膀,硬生生把他拖了過去。
“說不定是什麼大事。”馮陽按著簡堯的肩膀,踮著腳往人堆裡麵看。
簡堯正準備把人拖走,但擋在他前麵的人正好挪開,讓簡堯從縫隙中看到了半張熟悉的臉。
站在他旁邊的女生估計不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場麵了,她“嘖”了一聲,衝站在她另一邊的朋友說:“這個月第三次了吧?”
“剛剛還假模假樣的要下跪呢。”
朋友翻了個白眼:“朗清這回肯定又要給,他爸就愛在人最多的時候過來,逼他給錢。”
女生:“我是朗清我就把他狠狠揍一頓,這種人就得好好治治,你要臉他就總來找你,你隻要逼他不要臉就行。”
朋友:“……這能怎麼不要臉?朗清回回想走都得被他抱住褲腿。”
簡堯聽明白了。
被圍觀的是朗清和他爸。
從血緣關係上來說,也是簡堯的“爸”,朗華。
簡堯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兩步,他隻在照片上看到過朗華的臉,這還是他在現實裡第一次看見朗華,他原本以為朗華就和照片裡一樣,是個麵目可憎的中年男人。
可是透過人群看過去,卻發現現實中的朗華比照片裡好看,他臉上的肉似乎也沒有照片裡那麼多。
可能是因為現在還有年輕時留下的影子,簡堯甚至能從他身上找到和自己相似的影子。
他們的眼睛很像,可朗華的眼睛因為臉上的肉變小了許多,除此以外臉型也像。
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
簡堯在現實裡沒有見過自己的親生父母,遺傳學的一切都跟他沒什麼關係。
這麼近距離的看見這個世界的“親生父親”,對他來說是個新奇的體驗。
不過即便長相沒那麼可憎,但朗華此時正在做的事倒是比長相可憎一萬倍。
當著這麼多學生的麵,他可以沒有任何廉恥之心的又哭又鬨,隻因為朗清沒有把錢全交給他。
“你以為我不知道?”朗華的聲音很刺耳,他的嗓子已經被煙酒給毀了,高聲說話的時候就像是在敲已經破了的鑼鼓,他的穿著也不得體,外套破了好幾個洞,腳下的鞋也露出了腳趾。
但他不是沒錢,這麼多年他從朗清母子倆身上搜刮的錢足夠他好吃好喝了。
他的錢都拿去賭了,賭場隻有一個贏家,所以即便他有錢,過得也像個乞丐。
朗華根本不在乎旁邊有沒有人圍觀,或者說有人圍觀更好,圍觀的越多,朗清掏錢的速度就越快,他知道朗清想當個體麵人,正正經經的大學生,不喜歡被人看笑話。
他抓住了朗清的這個弱點,就全力攻破。
“我都知道了!”朗華臉上帶著淚,但配合著他貪婪的表情顯得格外滑稽,“你現在一個月能拿七千是不是?”
他還很有慈父心腸地說:“我也不要多了,大學生兩千的生活費夠用了,你一個月給我五千就行。”
朗清在眾人的注視下麵無表情,但雙手已經握成了拳。
“我沒錢。”
他想過把朗華拖走,但他剛要上手,朗華就往地上一躺。
而他要走,朗華又立刻爬起來,抱住他的雙腿。
朗清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對著朗華拳腳相向,於是兩人隻能這麼僵持著。
即便距離這麼遠,簡堯都能看清朗清額頭的青筋,朗清快爆發了。
朗華每來一次,朗清都要狠狠丟一次臉。
哪個年輕人不愛麵子呢?更何況這已經不是麵子問題了,朗華是當著所有人的麵把朗清的臉往泥裡踩。
朗清的眼睛都紅了,他身邊沒有張帥他們,估計是自己一個人出來的時候被堵住了。
又或者是朗華一直蹲在校門口,看見朗清身邊有彆人就躲開,隻剩朗清的時候他才敢上前。
“咱們走吧。”馮陽小聲對簡堯說,“朗清要是看見我們,那多尷尬啊。”
簡堯也覺得朗清現在一定不想看到認識的人。
換做是他,他也寧願在陌生人麵前丟臉都不想熟人來給自己解圍。
可道理是這個道理,簡堯卻挪不開步子。
他突然感覺朗清就像這個世界上另一個他。
不過是過得更差的他。
一樣的單親家庭。
隻不過他還有疼愛他的爺爺奶奶,家庭經濟條件更好。
“你想去給他解圍?”馮陽看著簡堯的表情,他猜到了簡堯想乾什麼。
簡堯沉默了片刻。
是,他想給朗清解圍。
不是因為朗清是他“兄弟”,也不是因為朗華是他“親生父親”。
隻是因為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