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盛望想打人。
他把空調又調低三度降燥氣,這才趴回床上抱著手機繼續搞他的皇帝出巡。巡到臨睡前,他終於還是沒忍住,點開隔壁那位的微信資料,給他把備注名改成了“江添”。
那貨頂著個標點符號聊天,比他平時說話討打一百倍。
第二天早上,盛望是活活凍醒的。
吹了一晚上18度的空調,小少爺腦瓜是疼的,鼻子是塞的。他連打四個噴嚏,頭發亂翹,鼻尖發紅,裹著被子愣是在床上懵坐了五分鐘,才狠狠朝隔壁啐了一口。
他破天荒主動套了校服,摁掉了吱哇亂叫的手機鬨鐘,抽了兩張紙巾往樓下走。
盛明陽的生意出了點小麻煩,出差還沒回來。但大清早的,家裡居然很熱鬨。
盛望從二樓勾頭看下去——
保姆孫阿姨今天來得早,正戴著手套跟在江鷗身後,兩人在廚房進進出出,時不時簡單聊兩句。盛望聽了兩句,好像是孫阿姨正在教江鷗做什麼東西。
江添正站在沙發旁邊,把卷子和筆袋往書包裡放。
盛望正要抬腳下樓梯,就聽見廚房咣當一聲響,有什麼東西打碎了。接著江鷗低低“嘶”了一聲。
“哎呦呦,趕緊用冷水衝一下。”孫阿姨的聲音傳過來,“這個很燙的。你先衝著,我去給你拿點藥膏。”
江添扔開書包,大步進了廚房。從盛望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半側背影。
他聽見江添問道:“起泡了麼?”
江鷗笑說:“不至於,就沒注意蹭了一下。我沒做過這個,之前孫阿姨還提醒我彆用手碰,我走神了一下,給忘了。”
“突然焗這個乾什麼?”江添奇怪地問。
“也不是突然,就是之前跟你媽媽順口聊到,小望特喜歡吃這個,以前——”孫阿姨拿著一個小圓罐匆匆過去,說:“來,塗點這個。這藥很有用的,我都隨身帶,哪裡燙了一塗就好。”
她一邊給江鷗塗著藥,一邊小聲說:“小時候他媽媽老給他做這個,歐姐說想學一學。”
江鷗有點尷尬,哎了一聲說:“我不太擅長這個,有點學不來。”
盛望下樓的腳頓了一下,又縮回來,站在樓梯頂上有點愣。那一瞬間他的情緒有點複雜,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
背後臥室的門敞著,攢了一夜的冷氣溜出來,從後包裹上來。他忽然覺得有點空落落的。
緊接著,江添的聲音從樓下傳上來:“乾嘛要學彆人。”
孫阿姨的那句話不知戳到了他哪個點,他的語調聽起來又冷又倔。
江鷗愣了一下:“啊?”
“我說——”江添眉頭緊皺,肩背線條繃得很僵,光看側影都能感受到他有多不高興,
說完這兩個字,他頓了一下,垂在身側的手指捏了幾下,發出“哢哢”的聲響,顯露出幾分煩躁。
又過了片刻,他說:“算了,我去學校了。”
江鷗拍了拍他的肩,有點訕訕的。又轉頭衝孫阿姨眨了一下眼睛,試圖緩解尷尬。
江添垂著眼,大步走到沙發邊,拎起書包便往玄關走。
換鞋的時候,他餘光瞥到了樓梯這邊,係攜帶的動作停了一下。
盛望套著外套站在那裡,寬大的校服裹在白色t恤外,挽起的袖子堆疊出空空的褶皺,顯出少年人抽條拔節時特有的高瘦單薄來。
江添抬眼看了他片刻,又收回視線,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下一秒,他站起身,拎著書包徑直出了門。
這座城市八月的天氣陰晴不定,電光忽閃幾下就能下一場瓢潑大雨。盛望聽見屋外隱隱有悶雷的聲音,他揉了一下鼻尖沿著樓梯往下走,感覺自己又要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