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動搖(1 / 2)

某某 木蘇裡 6453 字 8個月前

B班學習氛圍不算特彆濃, 正如史雨所說,課上一半同學都悶著頭。桌肚裡打psp的、玩手遊的、聊QQ微信的, 還有把手機橫向塞在帆布筆袋裡露出屏幕看的, 借著長頭發遮擋塞著無線耳機看視頻的。

老師和學生之間的關係充分顯示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一方總有辦法查, 一方也總有辦法玩。

A班幾個搬下來的同學不太適應, 也可能本來就心情不好, 一個兩個都繃著臉。

盛望成了唯一的例外。

當初史雨跟盛望說這些的時候, 帶有幾分吹噓顯擺的成分,但他忘了, 盛望換過的地方太多,見過的班也太多了。

一個班有一個班的風氣,比B班更鬨的盛望都呆過——當初升高中,他們那幫有資格參加保送考試的尖子被挑出來, 湊了一個考前衝刺班, 那才是真的不守規矩。

教室門一鎖窗簾一拉,拚桌打撲克的、下棋的、頭湊頭開黑的都是常事。盛望當初帶了個折疊籃筐釘在教室後牆, 男生們手癢起來什麼玩意兒都能往裡投,還敢比賽。盛望打籃球投籃奇準,主要歸功於那兩個月。

更有甚者還帶了骰子,拿個馬克杯當骰盅, 輸了的請全班吃夜宵, 所謂全班其實也就18個人。盛望手氣不行,請過很多次。

那時候學校食堂的夜宵特供給值班老師, 理論上學生買不了,怕耽誤熄燈睡覺。但他們屢屢成功。有兩回被人通風報信,值班老師帶著扣分簿來抓人,他們兵分三路,愣是在圍追堵截中甩了人,帶著吃的溜回宿舍舉杯相慶,然後周一“國旗下批·鬥大會”喜相逢。

史雨見過的沒見過的,盛望大概都乾過。徐大嘴有句話說得對,他也就是占了長相的便宜,看著乖巧老實而已。

他一度以為自己最喜歡那個班,因為肆無忌憚,因為熱鬨,因為可以避免回到無人且無聊的家。

後來保送考試結束,那個臨時的班解散了,他才發現自己所謂的喜歡不過如此——

假期第二天,那些瘋鬨出格的日子就變得模糊起來,一個月後,他連某些同學的名字都叫不順了,隻記得幾個外號。再然後,那段日子裡的人就都成了“他們”。

因為回想起來,那都是些零碎的、並不需要為之努力的事情,乏善可陳。

B班下午的課被物理數學占滿了。老師在上麵賣力地講著解題思路,下麵隻有寥寥幾人配合地抓著筆,盛望是其中之一。

不過他並沒有在記筆記。

學委趁著課間給他們幾個新同學補發了語文、英語老師留下的作業。他分了一隻耳朵給講台上的人,筆下卻不緊不慢地刷著英語題。

翻頁的時候,他踩著桌杠輕輕搖了一下椅子,覺得樓下樓上相差其實並不大。

老師語速稍微有點慢、思路分解得太細、難度挖得不如老何他們深,拓展部分略少一點,練習卷上重複的題有點多。但這些他都能自己調控,除此以外,好像也沒什麼缺點。

早就說過沒那麼難,看,這不就已經適應了麼。

他在心裡這麼說。

窗外風雨不停,很長一段時間裡,水珠密集地打在窗玻璃上,節奏整齊得有些單調,像教室後牆掛著的鐘,不斷重複著同一種聲音,時間就在這種聲音裡安靜流逝。

天色晦暗不明,很難分辨是早是晚,老師的聲音令人昏昏欲睡。

盛望在刷題間隙中抬了一下眼,忽然就弄不清日子了。他抽出一張語文卷,花了一節半課寫到最後一篇,筆下的字跡開始斷斷續續。

他劃了幾下才發現,筆管裡的墨不知不覺見了底,隻剩一層微黃的油封——語文卷子真是一如既往地耗墨。

他習慣性地擰開筆頭,椅子朝後一靠,頭也不回地在後桌敲了一下,然後攤手等著。

時間出現了幾秒鐘的空白,沒有人往他攤開的手心裡塞東西。他沒有等到新筆芯,隻等到史雨納悶的問話:“乾嘛?借尺還是借筆啊?”

盛望愣了一瞬,忽然尷尬不已。

雨聲好像從那一刻起變得更大了,吵得惱人。他在一片嘈雜聲中轉過頭,想對疑惑的史雨說:“有多餘的筆芯麼?借我一根,明天還你。”

但他還沒張口,就已經不想說了。

史雨依然滿頭霧水,盛望笑了一下:“沒事,我做題做懵了。”

“哦……”史雨愣愣地應道。

沒等再說什麼,盛望就已經轉回頭去了。

他看著手裡拆成兩半的水筆,忽然沒了繼續刷題的興致。他在滂沱的雨聲中坐了很久,終於承認自己有點想當然了。

他高估了自己的適應力,也高估了忍耐力。

不到半天,他就開始想念樓上那個位置了。

後半節課是怎麼過去的,盛望已經不記得了。他隻記得自己在下課鈴聲中乍然回神,從書包裡掏出幾乎沒用過的傘,匆匆跑了一趟喜樂便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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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老板很是詫異,叨叨咕咕地說:“哎呦,大下雨的跑來乾嘛?你看看你那褲腳,濺了多少水。回頭洗起來有你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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