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鬱卻沒有動靜。
時軟不知道他還在等什麼,一抬眼,卻見沈鬱正盯著自己在看。
她一怔,著急地對他擠眉弄眼,大哥你看我乾什麼!趕緊辦正事啊!
時軟慌張又急切地擠眼睛的樣子著實有幾分猙獰。
沈鬱頓了一下,唇角不自覺地往下撇了撇。
視線移開,邱仁森已經和他並肩了。
“邱仁森。”邱仁森還在發短信,壓根沒注意身旁的人。
突然被人點名,他腳步一頓,側眸望過去,怔住了。
“沈鬱?”
沈鬱的名字在附中簡直如雷貫耳。不止附中,方圓十裡內的中學、職高,幾乎沒有人不知道沈鬱。
同在一個學校,邱仁森認識自己,沈鬱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他站直身體,解開雙手,又問一遍:“你是邱仁森?”
邱仁森跟沈鬱不是同班,他奇怪地看了沈鬱一眼,點了點頭,“我是。有事麼?”
“哦。”沈鬱點點頭,活動了一下手腕,“有人托我給你帶樣東西。”
帶東西?
邱仁森於是更加奇怪,“什麼?啊——”
-
沈鬱很厲害,邱仁森很慘。
弱肉強食。
這是上輩子邱仁森用自己的言行強行且殘忍地灌輸給時軟的概念。
麵對絕對強的一方,弱者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就像現在麵對沈鬱,邱仁森連防禦的動作都做得艱難。
時軟看著邱仁森倒在地上,像條蛆一樣痛苦地蠕動,她以為自己會開心,會解氣,但她隻是看著他,看著那張曾經最熟悉的臉變得痛苦扭曲。
時軟擦了擦臉上的淚,決然地轉身離開。
揍人是個體力活,但恰好沈鬱體力不錯。
時軟讓他往死裡打,他照做了。
邱仁森的牙齒被打掉兩顆,乾淨的白襯衫被血色染紅了衣襟,趴在地上嗚咽著抽抽。
沈鬱聽不清他說什麼,可能是在讓他住手吧。
住不住手,他說了不算。
沈鬱回頭巡視一圈,灌木叢後邊已經沒有時軟的身影了。
跑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跑的。
沈鬱挑眉。
打人是她說的,這會兒見血了,害怕了?
邱仁森渾身劇痛,好不容易得了片刻喘息的機會,努力地動了動手指想要去夠自己的手機。
沈鬱餘光看見,沒有猶豫地將他的手機踢進了一旁的人工湖裡。
唯一求救的希望沒了,邱仁森紅腫的眼眶讓他連抬眼這個動作都做得格外艱難。
“為……為什麼……”
“為什麼?”沈鬱甩了甩酸疼的手臂,頓了一會兒,聳聳肩,“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邱仁森咬著牙,徹底發不出聲音了。
沈鬱撇撇嘴,懶散地理了理衣襟,垂眸漠然地對邱仁森道:“再見。”
-
第二天上學,沈鬱穿著便服,踩著第二節課上課鈴進校門的時候,不偏不倚被巡視校園的教導主任抓了個現行。
遲到,沒穿校服,拒不認錯,態度還相當惡劣。
數罪並罰,沈鬱被罰跑操場三十圈。
但沈鬱顯然不是一個會聽話的人。
在操場上走了幾圈,累了,就地躺在草坪上開始曬太陽。
初秋上午的陽光正好,有風,不熱,溫度很適合睡覺。
第二節課結束,課間的時候各個班級的人陸續走出教室放風。
從高一到高三,兩棟教學樓的走廊上來來往往的人很多。
很快有人發現沈鬱和教導主任都在操場上。
聽說是沈鬱被罰跑,結果卻在操場上睡覺,教導主任震怒,正訓他呢。
這個消息一傳開,走廊上的人變得更多了。
沈鬱是校草,也是附中老大,為人冷清的不行,但偏偏不知道多少女生愛他那張冰塊臉。
礙於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平時敢真的和他說話的人不多,女生更少。
大部分都隻敢遠遠看他一眼,然後默默激動一下他剛才的眼神是不是往自己這邊看過來的。
一聽見沈鬱這兩個字,後跑出來的基本都是女生。
“嗚嗚嗚沈鬱太帥了!”
“就是啊!他一八幾啊?!你看方塊跟他站一塊兒,簡直就是小矮人嘛!”
方塊是附中的教導主任,全名方懷誌。
雖然是個有誌向的名字,但因為他的臉型和頭型過於有棱有角,方方正正的像個塊塊,於是得到了這個外號。
“沈鬱!我讓你罰跑,你竟然在這兒給我睡覺?!”
沈鬱沒睡多久就被吵醒,單薄的雙眼皮下一雙狹長鳳眸眸色沉沉,有些不爽。
不耐的掀了眼皮,正要讓他閉嘴,視線卻突然定在了二號教學樓的三樓。
高二8班門口,時軟背著書包,正要進教室,正巧物理老師從門口出來,兩個人不知說了什麼,一塊兒往辦公室的方向去了。
認出時軟,沈鬱唇角微抿,雙手插兜,抬腳和方懷誌擦肩而過。
“你看你有沒有點學生的樣子你……誒誒誒!沈鬱!我跟你說話呢,你上哪去?!”
沈鬱肩膀微垮,頭也不回。
“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