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等更該把這條商路捏緊才是。”吳仲接道。
“如今朝廷征發了十數萬民夫,向前線運糧,哪還拿得出人,給你開墾巨木,再者,開城立都百餘年,周圍山林哪還有什麼巨木。”那吳氏族長按了按太陽穴,“這樣,你去遼東買。”
“遼東?”吳仲一時茫然。
“遼國是高麗的宗主,素來交好,你去遼東打點一番……”說到這,吳族長頭又痛了,“遼東留守蕭保先為人酷虐,在遼東甚失民心,群盜四起,你小心些。”、
吳仲一時有些慌:“這、不能去內陸伐些巨木麼?”
“那太慢了,需得有大河,才能送出,”吳氏族長起身去寫信,“遼東那塊,我以前也跑過海船,高麗素來和渤海國遺民交好,有個高永昌的渤海遺民正在遼東為官,你去找他牽線,這事應該能成。”
“這……”吳仲還是有些不太願意,他擔心族長在他離開後,把這個與密州貿易的肥差交給他人,而把跑遼東的苦差事交給自己。
“遼東人悍勇,可為海賊。”那族長看出他心中不安,有些無奈地道,“那處送木料的新鎮,說不定便有他們的羊毛梳洗配方,我這麼說,你懂麼?”
頓時,吳仲心中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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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七裡坡上,新建了一家小小的醫館。
也不算醫館,這裡是陳甜兒姑娘的住所,在她最近一連接生了好幾個難產的婦人,且絕大多數都母子平安後,名聲遠播,很多快要臨產的婦人都想請她到時去接生,但因為人太多了,陳甜兒跑不過來,便規定隻接生在她這裡生產的婦人。
於是小小的院子裡,便開辟出了三四個房間,陳甜兒也招了幾個婦人做助手。
醫館的產鉗已經有了五把,用過的帕子都要用滾水煮過,幫忙的不能留指甲,她爹陳大夫則幫著抓藥、把脈,整個院子裡,總是會時不時傳來嬰兒的啼哭,還有產婦的喊叫。
父女關係在這種條件下很快緩和下來,陳大夫在空閒時,就一心尋找能讓那種“瘟邪之物”消失的辦法,蒜汁畢竟要新鮮的才能用,他發現好幾種草藥的新鮮液都能讓那種細小邪物減少,可一但放置久了,就會失效。
不過讓他們欣喜的是,一些外傷在用乾淨的布、蒜液清潔,再上止血藥後,化膿的機會就會少小上很多,發燒程度也會下降,就是病人反抗比較激烈,畢竟用蒜液可真是太痛了。
唯一讓陳大夫壓力山的事情,就是女兒好像已經準備寫一本《接生之術》,正在記錄各種病案,這讓他很擔心自己沒成杏林魁首,女兒就先當上了。
七裡坡如今已經成為一個頗為熱鬨的大村,平日裡來買羊毛的商戶絡繹不絕,來兜售商品的小販也隨處可見,還有一些來做零工的力夫,他們會幫著洗煤、選煤,搬運石灰等,不少人都給宗澤建議沿著城牆,把七裡坡周圍圈起來,修成密州的外城。
宗澤把這個意見壓了下來,在他看來,暫時還不到機會,不過他親自過問了七裡坡的鄉兵訓練,並且要求日夜的巡邏都不能少。
山水從市舶司回到密州後,先來七裡坡巡視了一番,然後才回到趙府,將高麗吳氏的消息,當做趣聞說給了趙士程。
“朝鮮打了女直?”趙士程聽到這個消息,一下就站了起來。
“什麼朝鮮?”山水困惑地問。
“就是高麗國,”趙士程隨口解釋,“他還給你說了什麼,你都給我講講。”
於是山水講了她知道的消息,高麗去年就與女直開戰了,朝鮮靠出奇不意先勝了一局,如今戰局僵持,也不知道會是什麼結局。
“結局隻有一個,高麗會輸。”趙士程十分篤定,就朝鮮那戰鬥力,靠著優越地形自己過小日子還好,去打正在崛起過程中的女真部,那是不自量力。
“我聽那吳仲說,許多山參、鹿茸、皮毛都是他們和女直貿易而來,如果敗了,怕是他過兩年都隻能用木頭給咱們抵債了呢。”山水忍不住笑道。
“那新鎮肯定會擴大,用木頭正好,”趙士程卻忍不住憂慮道,“不過,回頭那吳仲要是再來,你讓他留意一下女真那邊的消息,比如有哪些將領,還有哪些人。”
他雖然記得靖康年間的大概發展,注意力卻全在南宋那些騷操作上,對金人這邊都是瞟一眼了事,而現在到了北宋末年,他現在就很需要這些情報了。
山水微微一愣,小聲道:“是,公子。”
趙士程皺起眉:“唉,如果能去一趟東北就好了。”
他需要更了解東北局勢,甚至如果有機會的話,毒死一些人也不是不能做到……
“公子說笑了,您怎麼可能去遼國呢。”山水忍不住笑道,“您便是隨口一說,讓老爺聽到,也得家法伺候。”
趙士程歎息一聲:“說得也是。”
哪怕毒死阿骨打,他的兄弟兒子們也全是牛逼人物,與其毒死他們,還不如去毒死宋畫宗那一家三口見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