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謝過五哥了。”趙士程矜持地點點頭。
於是兩兄弟就這樣出門,趙士程順利地來到汴京的街道上。
趙士街不但充當了五歲小孩的坐騎,還充當了導遊:“咱們出門看到的,就是內城的麗景門,從這個門進去,就是汴京的東大街,是城裡最熱鬨的一條街,那裡有家素茶店,味道還成。”
“這條街走幾步,就是大相國寺,如今不是大集,不然你可以看到數不清的貨攤,不過相國寺裡也很漂亮……”
趙士程一路認真聽著,偶爾還搭上兩句“五哥好厲害”“五哥懂的真多!”,惹得少年喜不自勝,很是驕傲,抬頭挺胸的模樣,仿佛一隻小公雞。
兄弟倆的關係飛速拉近起來。
走在橋上時,趙士街不小心把腰帶上的香囊在石欄上刮了一下,頓時放下弟弟,有些心疼地擦了擦。
趙士程微微挑眉,在一邊沒有吱聲。
兩兄弟又走了幾步,趙士程一邊看著這繁華的街鋪,一邊漫不經心地道:“五哥,你說,在這裡盤個鋪子,要多少錢啊?”
趙士街怔了怔:“這可把我問住了,這些事,我向來是不關心的,但母親在這裡有個鋪子,以前賣絲綢,如今賣了毛布,我可以帶你去問問。”
“毛布?”趙士程來了興趣,“那是什麼布?”
“聽說是羊毛織出來布,沒有絲綢那麼光滑,穿起來倒挺暖和。”趙士街牽著他走來路上,又笑道,“聽說這東西是種家舅舅在密州弄出來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在一邊看著他弄的。”趙士程驕傲道,“舅舅還幫我弄出脂膏呢。”
“啊,真的麼?對了,聽聞你是個煉丹的神童,能煉出脂膏,那東西在汴梁可是千金難求呢,虎頭,這是真的麼?”
“當然是真的,”趙士程點頭,“怎麼,五哥你也想要麼?”
趙士街輕咳了一聲:“五哥再過一年,便該成婚了,那是姚家姑娘,我,我想……送她些東西。”
趙士程驚訝道:“不是說,婚前不能私相授受麼?”
“虎頭你怎麼可以亂用成語!”趙士街有些羞惱地道,“你怎麼也學了那二程的歪理,探討什麼男女大防,那些東西,都是被禁了的。”
趙虎頭輕哦了一聲,對,現在二程都被蔡京列入了《元佑黨人》名單,他們的理學當然也就一起成了禁書,再者如今男女大防倒也不大,李清照都能在把見外男的情況在詞裡寫出來,還很有名“含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趙士街於是又輕咳一聲,道:“前些日子,我便聽她說最近少雨天旱,臉上都有些乾了,便想送她一些脂膏,可是寫信給了母親,母親卻不給我,虎頭,你看……”
趙士程笑起來,問道:“是哪位姑娘啊,你倒是說說看。”
趙士街道:“她是姚古的孫女,和種家一樣,都是西北的武將勳貴,隻是住在京城而已。”
趙士程微微皺眉,忍不住問道:“那位姚古,是不是有個兒子,叫姚平仲?”
趙士街驚訝道:“你怎麼知道?”
趙士程小聲道:“是種家舅舅告訴我的。”
姚平仲啊,麵對金軍失利後,一夜騎著騾子狂奔七百裡的逃跑達人,這哪能不知道。
趙士街沒有在這點小事上糾纏:“所以呢,虎頭,你還有沒有脂膏啊?”
趙士程歪了歪頭:“如果隻是做脂膏的話,這個倒是不難,隻是……我最近有些麻煩,沒有時間啊。”
趙士街立刻道:“你說該怎麼做,我立刻給你想辦法。”
趙士程睜大眼睛:“真的嗎?”
“當然!”趙士街說得斬釘截鐵。
趙士程點頭:“首先,我需要每天出門賣材料……”
“沒問題,我帶你出來!”趙士街立刻保證,“京城物產豐饒,你要的東西一定會有的!”
“那些姐姐捏我的臉,讓我都沒時間做東西了……”趙士程數著手指,“她們下手好重呢。”
“放心,我保證,從現在起,她們誰都碰不到你一根手指!”趙士街揮了揮拳頭,展示自己的武力。
“還需要一些錢財……”趙士程摸了摸懷裡的錢票,仿佛摸到了良心,卻還是告訴自己,認彆人出了錢,才會顯得自己更重要。
“我還有些俸祿!”趙士街覺得這並不是什麼問題。
他甚至已經開始腦補,如果送上一瓶脂膏,姚姑娘那表情,會是如何的心花怒放,又會在她那群小姐妹裡,多麼的出風頭……
“還有……”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漸漸消失在長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