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士程在這些閒聊中收集到不少消息,比如如今朝廷有好些大小圈子,文臣一個大圈,武勳一個大圈,宗室一個大圈,剩下的就是細細劃分的小圈,比如武將之中,開國傳來的武勳世家是一個圈,考上武舉從而成為武將的又是一個圈。
然後他們這些聯姻的世家之間又有很多小圈子,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就算不熟悉,也會聽一些八卦的小事。
尤其是女眷之間,聊的便是城中的各種八卦奇聞,攀比的除了各種玩物,便是家世、家中出了什麼的人物,還有攀附上了誰誰誰。
趙金寶和趙銀寶對這些如數家珍,她們因為父親的升爵身份也有提高,很成年時可有能被封為縣君出嫁,所以最近在圈子裡很是出風頭。
趙士程這才感覺到這麼一個郡王爵位有多厲害,親王一般隻有皇帝的兒子才能封上,其他宗室封親王的,他們這一脈雖然有些人靠著是英宗的兄弟而受封,但都是止於“宗”字輩,到了趙爹的“仲”字輩,通常而言,一個郡王便算是到頂了,而到了更遠的“士”字輩,能當個公伯就算是賺到……
這麼過五輩之後,他們就差不多可以脫離王族的身份,科舉也好經商也好,反正是自己找出路了,這還是王安石變法之後,要是變法之前,五服的宗室也是受供養,不能科舉的……想到這,趙士程不由得有些惱怒,靖康之時,京城的宗室都去了雪鄉,倒是給趙構一下減輕了宗室、冗官、冗軍三大頑疾,也就是趙構太廢物,不趁著機會收拾舊河山,反而直接跪了。
胡思亂想一番後,趙士街聽得差不多了,便帶著幼弟,牽著小毛驢,去甜水巷吃了好吃的茶點,看了一出雜劇,算是出賣小弟的賠罪。
趙士程對其它的都沒多在意,倒是在看雜劇時,發現一些問題。
這個時候的雜劇,有些像小品、舞蹈、雜技的糅合,並沒有那些有名的曲目,也沒有完整的故事,差不多就看個熱鬨。
但就在這時他看戲正入迷時,傳出了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傳遍了京城。
朝廷中有消息傳來,蔡京被罷相了!官家把他從丞相降職成太一宮使了!
一時間,瓦舍裡的民眾們都歡呼起來,聲音把台上表演都壓了下去。
趙士程愣了一下,問五哥道:“真的嗎,這麼大的事,我怎麼沒聽說?”
趙士街翻了個白眼:“這算什麼大事啊。”
“這怎麼說?”趙士程小聲問道,丞相下崗,還不是大事啊?
“當然不是,太一宮是祭祀太一神的地方,官家雖然將他降為宮使,但俸祿都是按宰相例給,這明白人都能看出來,官家隻是讓他避避風頭,回頭風聲小了,便再提拔。”趙士街輕嗤一聲,“你說,這是多大點事?”
趙士程有些失望,然後又忍不住尋思,蔡京是有三起三落,宋畫宗這麼做也很正常。
為相近十年,如今的蔡京如今已經算是惡名在外,他廢了交鈔、改了鹽法,有效地推動了大宋物價上漲,還把蘇軾、司馬光,章惇這些名相都打成了“元佑奸黨”,百姓的心思很樸素,無論彆人如何吹噓,但你殘害忠良,讓我日子難過,那肯定是奸臣沒錯了。
看著瓦舍裡的顧客興高采烈的模樣,趙士程忍不住歎息,你們高興得太早了,以後的日子,並不會好,畢竟大宋現在最頂上那個,已經開始浪了。
倒是這裡,讓他有了一個想法。
如今的汴京,並沒有什麼女性休閒場所,這些勾欄瓦舍,女子不是不能來,而是人多眼雜,貴婦們大多是請人回家表演,不好意思直接過來。
但趙士程非常清楚,去公共場合的氣氛是彆的地方無法比的。
如果有一處如樊樓那樣的大院,賣些貴重物品,提供休閒娛樂,適當抬高門坎,不但能收集消息,肯定還能日進鬥金。
不過,這樣的大院,在汴京肯定不便宜,彆看他在密州賺的錢不少,但大多投進新鎮那個燒錢的地方了,帶在身上的錢也許能買個院子,可後邊的交易、管理,肯定要耗費大量的心思和錢財。
想到這,他看了趙士街一眼。
少年仿佛感覺到危險,本能地低頭,便對上小弟純潔的眼睛。
“怎麼了?”他疑惑地問。
趙士程搖頭:“沒什麼。”
不夠,一個趙士街,論斤賣掉也不夠,不過,宗室的女子和男子,都是五歲開始就有俸祿,如果能多拉一些人下水,不用太多,一百到一千個來個應該也就夠了。
嗯,要騙錢、不對,要拉投資的話,我還太小,這鍋我背不動,還是讓趙五哥來吧,讓他欠上個幾十萬貫,想來他將來的妻子,也會努力認真賺錢去還的……吧?
這些個幼稚鬼,沒有一點壓力,怎麼能成熟,怎麼會進步呢?
為了哥哥成才,我當弟弟的真是費儘心機,多不容易,母親知道了,肯定也會感動的——嗯,這事還得把母親拖下水,有兩個兒子在裡邊,她本身也是甩不掉爪子的。
趙士程在心裡打起算盤,抬頭看向趙士街:“五哥,你知道安利……咳,你知道女孩子最喜歡的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