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會,”種氏篤定道,“那小姑娘,肯定會想辦法。”
隻待那麼一會,她就看出那繼母有多狹隘嫉妒,那姑娘在姚府,怕是要步步小心,收斂鋒芒才能生活,何必呢,早點來幫兒子還債,不比困在那小地方宅鬥強麼?
趙士街放心了,又信心百倍地出門拉存款了。
趙士程倒是上了心,給母親倒上一杯茶水:“母親,你說園林耗費甚多,是什麼原因?”
種氏抬起頭,坐在椅上,傲氣地接過兒子的茶水,抿了一口,才在兒子恭順的姿態裡緩緩道:“園林需要是什麼,是風雅,風雅要的是什麼,是梅蘭竹菊,是奇花異草,是奇石勝景,你若隻是修個宅子,當然花不了多少錢,若是想修個三五層樓,怎麼也要百十根巨木吧?若是想修個園林小景,奇石總要有吧?”
趙士程聽得很認真:“你說的對。”
“若是前些年,修個園子還耗費不了多少錢,”種氏繼續道,“但咱們這位官家,最喜歡事情除了書畫,便是修園子,官家即位之初,未有子嗣,有道士劉混康進言:‘京城東北,風水最好,稍微加高築園居於此地,當有多男之祥。’結果園子剛剛住進去,陛下便得了長子,從此,便選石築山做園,一發而不可收拾。”
“如今,整個開封府,根本找不到一塊奇石,官家為此專門設了蘇杭應奉局,在東南江浙一帶搜羅奇花異木,嶙峋美石,至於巨木,都要從遼東購買,再走上數千裡的運河送來,好了,你自己算算,得花多少錢?”
趙士程微微點頭,這倒是個問題,但問題不大。
“娘親,如果我們自己挖石頭,雕刻成奇石的樣子可以麼?”趙士程問道。
種氏白他一眼:“那耗費的時間人手,可就海了去了。”
趙士程歪了歪頭:“我倒是有個方子,回頭或許有用。”
種氏神色一動,把兒子拎到手邊:“你又想搞什麼事情?”
“幫兄長還債啊。”趙士程歎息道,“隻是要研究一下,要耗費一點時間。”
種氏眉頭緊皺,冷聲道:“方子,你有人手麼,你有材料麼,直接丟給你五哥,你信不信上午吧方子給他,下午就被彆人弄到手了?”
趙士程兩條小腿在空中晃啊晃地,一點都不急,小孩天真地道:“這些都沒有,但是,虎頭有娘親嘛~”
種氏凶惡的表情維持了一息,就維持不住了,終是悻悻地把兒子放下來,整理了一下鬢發,恢複端莊,不是那麼凶狠地威脅道:“臭小子,若是弄不好,看我不讓你去跪祠堂。”
……
跪是肯定不能跪的,趙士程沒興趣體會家法,但若隻是修個園子的話,倒是可以先囤積一些材料。
本來是準備用石灰繼續燒水泥,不過這種辦法,要修很大的石灰窯,要專門從密州調人過來,很麻煩,浪費時間。
於是,在種氏的陪同下,走了一圈後,趙士程發現京城每天有特彆多的柴火送到城中——畢竟是百萬人口的大城。
而這些柴火,每天都差生了大量的草木灰。
這些草木灰大多由收肥料的拉去堆肥了,嗯,這讓他完全可以用草木灰做廉價原料,來燒草木灰水泥。
辦法很簡單,拉幾十車草木灰回來,用細小的篩子篩出細膩沒有雜質的草木灰,再把這些過篩的草木灰放到一個大水池裡,泡水攪拌。
沉澱一夜後,把表麵的鉀堿水抽掉,剩下灰漿用細麻布包起來,放上重石,擠乾水份後,捏成小團——和農村做澱粉基本上一樣的操作,這一步是儘量去除草木灰裡的鉀。
晾乾後,再放到爐子裡燒,高溫大火,燒成橘紅色,拿出來,冷卻。
這就是草木灰水泥了,加入沙土或者黏土,弄成稀泥一樣的東西,乾後就是凝固的石塊。
隻花了兩天時間,趙士程就搞出了能用的草木灰水泥。
這種草木灰水泥最大的缺點就是含鉀較高,強度不行,但這年頭又沒有什麼特彆百十往上的高層建築,三五層用青磚對付一下,用個幾十年還是沒問題的。
至於奇石,有了這種水泥,當然是有多少做多少,找幾個做雕刻的巧匠,要多奇特都能弄出來,完全不用像宋畫宗那樣,為了一個花石綱,流毒東南二十餘年,把江南弄得民不聊生。
倒是種氏,在看到這種神奇的東西後,又陷入了沉思。
這種方子,要是獻給皇帝的話,能不能給她家虎頭換上爵位呢?
當然,爵不爵位的不重要,聽說官家近年了為了花石綱耗費無度,都快動用供養宗室的錢財了,若是獻上去,也算是為百姓減輕點負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