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搞定張克戩,趙士程可費了不少心力,不但前期仔細分析,暗中觀察,後期還專門讓人在屋頂等著,看到趙士程的手勢,就揮旗開炮。
火炮不用打多準,反正趙士程隻是指了一個大概方向,落到哪裡都隨緣,反正他也沒提前給張克戩說是要打哪棵樹哪隻鳥,隻要不是打成個反方向,問題都不大。
這炮火的威力不凡,張克戩是真心被驚到了,看這小孩那目光在第二天就從懷疑猶豫變成了謙卑有禮,小公子小公子地叫起來時,非但不磕絆,還帶著三分親切七分恭敬,把自己的位置擺得十分端正。
這年代可沒什麼唯物主義世界觀,雖然子不語怪力亂神,不管人家是人是鬼,有了抬手之間摧山毀城之能,那和神仙又有什麼區彆。
再加上那些仙術一樣的賺錢之術,張克戩已經私下悄悄詢問族兄,這位小公子是不是財神下凡?
張叔夜哪能回答這個,隻能含糊地表示,這不是咱們這些凡人可以探問的,隻要一心為國,與奸臣相鬥,其他的事情,小公子不會虧待咱們。
張克戩是相信這一點的,他本是心誌堅定之人,隻要小公子不做謀反之意,那是當伊尹還是霍光,他們都是樂見其成的。
聽聞此言,張叔夜表麵上回答我也一樣,但心裡,卻有些不安,他很想告訴族弟,自己跟著這位數年,見其言行,他很懷疑,這位公子要當的,可能不是伊尹霍光,而是要當劉秀啊。
這些年小公子所做的,都是防備北方女直部,在朝廷裡安插的人手,也不是為了爭權奪利,隻是這事隻是猜測,他也拿不準,自然也不敢隨意說出口。
但無論如何,這位小公子做的事情,確實都是在幫助大宋,且也從不慫恿他們對朝廷生出二心,這便讓他們少了許多道德包袱,宦海風浪艱險,他們想要有所抱負,自然也得承擔風險。
隻希望若真有大廈將傾的那天,這位小公子,已經成長到可挽天將傾之境地。
隨後的時間,張克戩便在密州與新鎮來回,他也算是一位能吏,非常容易就看出新鎮在基層的控製力,但他也敏銳地察覺到,密州和新鎮的繁華,都是建立在巨大的財力上。
如果真的全國推廣,是支持不住這麼大基層人力消耗,所以,這種辦法不可能推廣到整個大宋。
在一次趙公子的小課堂上,張克戩提出這個看法。
王洋反對道:“這並非不可,隻是需要時日,但不可因難而退。”
兩人都看向了趙士程。
張叔夜眼觀鼻鼻觀心,作壁上觀。
趙士程隨意問道:“那麼,張先生,你願意帶著我的方子,去西北之地,再建這麼一座新城麼?”
張克戩一怔,聽清這個問題後,目光微動:“您是說,和羊毛這些東西,類似的方子麼?”
趙士程微微點頭:“差不多吧,若沒有這樣的方子,怎麼能支持財力,幫著你再建一座新城呢?”
張克戩微微低頭,凝視著這位小老大,溫和道:“此為興國之道,吾張克戩義不容辭!”
王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冷漠道:“剛才是誰說這事不能推而廣之的?”
張克戩淡然道:“不能推而廣之,是凡人所不能,而非神人不能也,王符渤你又何必明知故問。”
王洋忍不住磨牙:“行,我倒要看看,你能如何推而廣之。”
……
張克戩雖然嘴上要強,但接下來的日子,卻是當真認真學習了。
趙士程思考許久,和張克戩商談之後,決定將新城設在長安城或者太原城——這也不算是新城,長安雖然離邊境有些遠,但卻是西北中樞,更是秦漢隋唐數朝的龍興之地,八百裡秦川隻要經營得好,必能興盛繁華。
唯一的問題就是這八百裡的秦川因為晚唐被吐蕃、朱溫、黃巢等禍害後,鄭國渠荒廢,樹木砍伐極多,水土流失嚴重,土肥下降,其產量早就被河北和江南碾壓,又被前線各種征召攤派,這些年可以說是肉眼可見地沒落了。
而太原則是在丟失幽雲之後,防禦北方的唯一中樞,一旦太原失守,那整個華北就都無險可守,再想奪回來,那要花上百倍的損失,曆史上,第一次金軍南下,沒有拿下太原,不敢圍城過久,便退去了,解了汴京之圍。
而太原則在金軍圍攻下堅持了一年,這期間,有無數次救援太原的機會,二十萬救援大軍卻因為各種原因連太原城牆都沒有摸到而失敗,到最後,太原失守,第二次金軍南下,就直接把雪鄉旅遊團組織好了。
這兩個地方都很重要,隻要守住這裡,大宋的局勢無論如何都不至於到任金軍隨意來去河北的程度。
至於弄什麼產業,趙士程想了許多,衣食住行,衣已占了,食的話,倒是可以試試化肥,晉陽一帶產煤,可以隨著汾河運送,煤炭不但可以煉焦冶鐵,還是上好的化工原料,不但可以製堿,還能做化肥,正好可以在這裡使用。
還有住行,行的話,他如今點亮的科技樹就隻有軸承,但這隻是錦上添花,真想改變“行”的方式,還是要蒸汽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