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克戩之所以想要玻璃作坊,是因為他看到了實驗室做窗戶的透明玻璃後,驚為天人,想要推而廣之。
在張克戩的講述下,趙士程才知道,就算是在大宋皇宮之中,房間也是不太大的,並非因為不想修大,而是房間的進深過大,那就必須開天窗,否則其中就是昏暗一片。
凡是修得巨大的屋子,不是廳堂,就是寺廟。
窗戶或用紙糊,或用薄紗,但都是治標不治本,反正采光和保暖,隻能取其一,至於說蠟燭燈火——就算是點再多的燭火,那也是比不了青天白日的那種明亮。
在他看來,什麼味素都隻是賺些小錢,真想要把錢從世家大戶手裡賺出來,還得是玻璃!
試想一下,如果有一麵琉璃窗,冬季不懼寒風,便可將房間修得高大通透幾分,方便家中子嗣讀書,也能顯出書香氣度,會和門匾一樣,必不可少之物,便是賣得貴了,他們也會瘋狂購置。
張克戩說得激動,趙士程聽得很冷淡,反問道:“不錯,但如此一來,朝廷會不會專營呢?”
張克戩一滯,隨後苦笑:“小公子莫怪,是老夫一時眼皮子淺,利欲熏心了。”
趙士程微微搖頭:“張先生何出此言,您不過是關心則亂罷了。”
張克戩歎息失望地離開了。
說服了張克戩在長安一帶繼續煉焦冶煉之後,趙士程思考著能再做什麼生意,同時心中很是頭疼,他暫時不能弄太惹眼的東西,因為頭上還有一座大山。
可是時間已經很緊張了,今年就是阿骨打崛起的時間了,留給大宋的時間,隻有十年了。
他有些沒有主意,便去找山水,問問她的意見。
山水姑娘如今早就有了自己的工作宅子,不大,也就一進的宅子,就在七裡坡,平時她都在新鎮辦公,回來巡查的時間並不多,不過這兩天正好,她在密州。
趙士程來這裡是不需要通報的,所以在去山水的書房時,發現她正和幾個賬房對賬,坐在桌前,長發挽成極為素簡的發髻,連個釵都沒戴,但眉眼間卻已經有了霸道總裁的氣勢,總能十分精準地的問到要害,十分的威武霸氣。
看到趙士程過來了,山水冷漠嚴肅的唇角頓時彎了起來,終於有些豆蔻年華姑娘的氣息。
將幾個賬房管事先遣散,山水一時沒忍住,一把抱起了小孩轉了個圈:“公子,你怎麼來了啊。”
趙士程大怒:“快放開我,不許以下犯上!”
山水揉了兩把,戀戀不舍地把小公子放開,又乖巧地坐回了位子。
趙士程摸了摸有點亂的頭發,哼了一聲,坐到一邊:“記住了,下不為例啊!”
山水飛快地應了一聲,快得讓趙士程瞬間就知道她根本沒聽進去。
翻了個白眼,趙士程便問起最近產業的擴張如何了,有多少餘錢?
山水微微皺眉,有些無奈地道:“不瞞公子,你就是不來,我估計過兩日也要去給你稟告了,這一時半會,可能沒法再擴建了。”
趙士程點頭道:“彆急,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是堿沒人買了嗎?”
純堿是他們最賺錢的產業,不但可以洗羊毛,做玻璃,還能用在印染、鞣革、食物上,完全是供不應求,算是他們的核心產業了。
“堿還是那麼緊俏,隻是,咱們沒有多的石碳了。”山水有些無奈地從手邊找出一封書信,遞給趙士程,“這是種公子前兩天送過來的,我正在找彆的礦山。”
趙士程接過信,認真。
種彥崇的信內容很簡單,問了火炮的事情,又告訴山水,他們家的一座礦山因為起火,坍塌了,死了近百個挖礦的囚徒,所以石碳會有所減少,但他已經從其他地方調運了,不會缺少你的貨物。
然後他又有些抱怨地告訴山水,礦山太耗人了,不是走投無路或者重罪囚徒,是不會下礦的,所以這些人一但損失了,重新收攏人手,需要不少時間,希望山水不要心急。
山水在一邊解釋道:“本朝的石碳,一是河北地,一是太原附近,河北地石碳已經被咱們買得有些貴了,所以便用了太原附近的礦山,但最近可能是因為咱們的用量太大,各地礦山都加快了開采速度,結束兩邊都出了不少事,影響了咱們擴大。”
石炭才是他們產業的根基,一但斷了,彆說擴大生產了,便是維持原樣都很難。
好在因為需求量大,山水囤積了不少石碳,一時半會,倒還不急。
趙士程深吸了一口氣,捏緊了信紙,暗罵了自己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