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上的炮火如今也算是守城利器,每月有新的炮火送來時,都是各城軍頭們上演全武行的日子,就算收了他們的兵刃,房裡的椅子都要爛上幾把。
“但火炮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硝石,遼東太缺了,”陳行舟歎息道,“就算已經弄了不少硝田,還是供不應求,大宋的硝石貴不說,還不好買……”
“你可以去信,找大宋皇帝索要,他不敢不給。”
陳行舟讚同,他還決定威脅畫宗,必須每年按多少規格給,少了就去找他聊聊。
兩人又討論和軍製、民族戶籍、還有人手培養與政策。
趙士程建議他趁著過年前,召集遼東各地的權貴大戶開個大會,討論責任和義務,儘量化解其中矛盾,做好內部團結。金國雖然強,但組織度其實不太行,靠的是遼國太差,才能崛起,你現在可以等,在等的時候,培養好人才,打好根基才是最需要的。
陳行舟鼓掌讚同,還略得意地告訴師父,王洋這些年培養的徒弟,大部分都讓他挖過來了,可惜王洋是個呆子,怎麼挖他都不願意過來。
趙士程沒想到徒弟挖牆角都挖到自己麵前,一時無奈,隻能禍水東引:“那耶律大石是個人才,你若有空,可把他也挖過來。”
“不用挖,”陳行舟略帶得色的微笑道,“遼帝刻薄寡恩,到現在還在寵幸那蕭奉先,打壓異己,我看要不了多久就得眾叛親離。耶律淳老了,身體也不太好,支持不了多久。對了,耶律淳之妻普賢女是個人物,我見過一次,要是能挖過來,必然是一大助力,還有遼帝的文妃蕭瑟瑟,也是女中豪傑,我都記著呢,還有大將耶律餘睹……”
看他眉飛色舞,曆數著遼國上下能用的人物,不分男女,不彆老少,宛如一個對著彆人家米缸流口水的大老鼠,趙士程有些頭皮發麻,舟兒是經曆了什麼……他明明這些年都是要什麼給什麼啊,咋徒弟還要把地皮都要刮掉三尺呢,這都是和誰學的?
……
一番長談後,天色已晚,趙士程疲憊地回到住處,就看到五哥正在打著算盤,記著賬,盤算著每天能花多少錢,想來是已經接受現實了。
那就好,趙士程心說這樣他把五哥拋在這裡,也能放心些了。
按他的計劃,最多一兩年,就能讓宗室回家,到時五哥的身份,肯定會把他嚇一跳。
這人生啊。
……
另外一邊,陳行舟打開一封書信,裡邊的內容他早就看過了,但還是露出輕蔑之色——完顏斡本那瘸子聽說他把大宋宗室都擄過來了,寫信告訴他希望能將其中一位叫趙士程的宗室買過來,原因是趙士程對他有恩,為此願意付給一百枚上品東珠……
他又看了一遍,笑出聲來,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欲將信燒點,但才燒了一個角,他又驟然回神,吹滅火焰,將信珍惜地收起來。
燒什麼燒啊,這個完顏斡本真是太傻了,等師父上位、而他歸於大宋時,就把這封信拿出來,必然能對他造成巨大的傷害。
-
時間飛逝,在十一月時,趙士程以被遼東留守看上選為親隨為由,離開了痛哭的五哥,然後又在碼頭送走戀戀不舍的徒弟,這才踏上了去杭州的大船。沒辦法,再過幾天,渤海就會部分結冰,那時海就很危險了,這個季節的西北風正好南下,且海浪不大,沒有比這更好的天氣了。
趙士程第一次走這麼長的海路,他一路從遼河出發,花了三天時間,到了鐵州,這是遼國最南的港口,後世叫大連,在這裡補給一番後,便又花了七天時間,到了密州港口。
密州如今已經是北方僅次於開封的大城,熱鬨非凡,但大船會停靠兩天,因為接下來徐州一帶到長江口,都是小港口,沒什麼貨物,它們要在這裡補充昂貴的藥物、精致的玻璃器皿,還有這裡新產的帆布,最後再去廣州路福建路換上廉價的稻米,再趁著三月的春風北上。
這一次能賺多少錢,全看在這裡能補多少貨了。
趙士程便趁機下船放放風,海上可無聊了。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這裡,早就有人在等著了。
“我覺得你肯定不會在遼東久待,必會回來,且再過幾日,最為便捷的海路便要被冰封,所以這大半個月,我聽說有遼東的船來,就會等在這裡守著,看你會不會出現,沒想到,還真的等到了。”來者長的溫文爾雅,手拿長柄武器,聲音神態,都很溫和。
趙士程一見來人,頓時臉色大變,主動求饒:“大哥,你聽我解釋……彆打彆打!”
開什麼玩笑,趙家大哥可是打著重病名義告假躲避,冒著巨大風險過來守株待兔的,就算他放棄,手上的長棍又豈是會輕易能放棄的,當場就把弟弟身上那股仙氣打散,讓他抱頭鼠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