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士程臉色一變:“不可,大哥啊,你要是有什麼事,母親那我可沒辦法交代,你安心回去等消息行不,等有事時,去勸一勸老爹接受現實,彆折騰。”
趙士從皺眉道:“那可不行,不跟著你,我在那邊就得擔驚受怕,老爹那還得你去勸,母親那我能幫你說說,爹雖看著膽小,心裡也是極有主見,大事上,我和母親都說不動他。”
趙士程小聲道:“你努把力唄,說不定能混個太子……”
趙老哥眼眸猛然一寒,冷冷盯住小弟。
趙士程乖巧地閉嘴。
趙士從這才冰冷道:“彆裝傻,若是真的天意,讓父親繼位,這個太子我還能去試試,但這從頭到底,都是你這幕後黑手一手操作,我若真不知死活和你爭太子之位,你那些手下,哪個會放過我?我跟著你混些功勞,也是做投名之用,否則一個不小心,他們不知道我是你的人,說不定我那一家老小連遼東都去不了,得去女真之地呢。”
趙士程小聲道:“怎麼可能,這點兄弟情我還是有的。”
趙士從嗤笑一聲:“行了,朝廷現在亂成一團,先前的勤王軍許多未得到賞賜,正四處為禍,也沒工夫管我這麼一個遠在外地的宗親,那邊我安排好了替身,跟著你,至少不會莫名其妙地就被賣了。”
趙士程主動的給兄長捏了捏肩:“打虎、咳,咱們是親兄弟,彆說這麼生份,大哥你這麼聰明,肯定能給我幫大忙,虎頭我先謝謝你了。”
趙士從長歎一聲,靠在椅上:“行了,山水他們等你很久了,就在東院,你去尋她吧。”
趙士程應了一聲,知道哥哥已經被順好毛了,便愉快地走出去。
趙士從看他關上房門,默默地抬手,擦去頭上的汗——人總是會變的,當年他太年輕,有些憤世嫉俗,在年幼的虎頭麵前誇誇其談,但那時的他,想的是虎頭要崛起,怎麼也得二三十歲,才能從容布局啊,結果這才十年,他就已經把大宋皇帝宗室百官玩弄在股掌之間。
這速度,太嚇人了,心累。
……
趙士程見到山水時,差點沒認出來。
以前清秀婉約姑娘,如今華服珠翠,坐在屋中,眉眼間都是滿滿的威嚴,妥妥的霸道總裁,周圍管事在她麵前乖巧如鵪鶉。
看到趙士程進來,山水驚喜起身,本能撲上來就是一個擁抱。
可惜沒抱動——小孩長大長高,已經沒法像以前一樣抱起來甩兩個圈了。
“公子比婢子高了啊。”山水有些悵然地比劃了兩下,拉著少年坐下,“時間過得可真快呢。”
“那當然,我天天鍛煉,牛乳當水喝,就是為了快點長高,讓你抱不動我。”
“長大的公子一點都不可愛了。”
“我就把這當是誇獎收下了……”
一番吐槽後,先前因為距離與時光而生的一點生疏飛快散去,趙士程便問起了江南的事情。
說到正事,山水便正色的起來:“我們商行如今在大宋各州都有分鋪,消息也不少,您讓我查的方臘和摩尼教,都有不少進展。”
她起身找出一疊文書,交給公子,繼續道:“在唐朝時,有一名叫女子借摩尼教在睦州起事,這是最早能找到的痕跡,唐武滅佛時,摩尼教便被打為魔教,行事詭秘。他們在每個州府都有一位掌教,方臘便是睦州的教首。另外,蘭溪的朱言、吳邦,剡縣仇道人,仙居的呂師囊,方岩山的陳十四,蘇州的石生,歸安的陸行兒,都是頗有名氣的教首。他們在江南人數眾多,且多收攏貧民,很多地主豪強都不敢輕易動他們。”
趙士程翻看著其中的消息,一時驚訝:“這麼詳細麼?”
山水無奈道:“咱們這些外地商戶,若想在本地行商,那麼除了行首,各地的幫派、大戶、官吏,都要打點,這是最基礎的,若不是被他們吃了一大截利潤,咱們的勢力可遠不止這一點。”
趙士程看著其中的文字,指點輕輕點著桌案,輕聲道:“真好啊。”
山水困惑地看著他。
“組織嚴密,階級也選得對,隻是,”趙士程托起臉,微笑道,“少了一點明確的方向。”
山水本能地打了個冷顫,她不懂,但公子這模樣,好可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