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大軍撤退,但撤退也不是一下就能走的,如今天寒地凍,準備糧草、收羅大船都需要花時間,還有江南的冬衣單薄,穿這個急行軍到北方,怕是走一半就得減員大半。而且如今江南剛剛平定,還需要大軍鎮壓,所以怎麼都得留下三萬大軍,鎮守此地數月,讓朝廷派遣東南官員,重立鄉軍,才能真正平定這場大亂。
童貫也非常明白這點,立刻率先帶精兵北上,但他們的大軍才剛剛到鎮江的渡口,朝廷又傳來了新的消息。
但這消息,就有點驚悚了,以至於童貫剛剛看到,就瞬間暈了過去。
皇帝,皇帝居然又被俘虜了!
俘虜他的還是方百花等人!
這,這都是什麼事啊!他清楚自己效忠的皇帝誌大才疏,但也真萬萬沒想到,這位居然廢物到如此程度,這才幾年時間啊,他居然有本事讓自己被生擒兩次?
但焦急之餘,他也很快穩下心神,開始思考解決辦法,還好,這次他們生擒了方臘,隻要有方臘在手,不愁換不回官家。
無論如何,自己的身家性命可都是寄托在皇帝手中,他不是不知道這些年來自己做的事情在軍中有多招人恨,但隻要皇帝在位,這些便都是小事,若是換了個皇帝,他怕不是立刻便會讓人拿下,丟官發配都是輕的。
想到這,童貫立刻讓人加快行軍速度,並且吩咐人好好照顧被俘虜的方臘。
另外一邊,皇帝被圍,要求的大軍北撤的消息自己是瞞不住的,方臘與一眾降將說不後悔都是假的。
尤其是方臘,幾乎悔斷肝腸,明明王洋都幾次三番地提醒他了,隻要再堅持幾日,但他就是太過惜身,那麼短的時間,都堅持不下,反而讓百花與兄弟們的一番血戰白費。
天命分明垂青過他,卻被他生生錯過了!
還有那王洋,說得好聽,什麼為了杭州百姓,其實也不過是沽名釣譽,他分明與朝廷權貴早有勾連,來他那裡,說不定就是為了混個功勞。
他肝腸寸斷,若不是被好幾個人嚴加看管,早就尋死了。
他不想讓自己被做為籌碼,去害了百花……
就在他糾結著要不要英雄地死去時,突然間,他的待遇完全變了。
不但沒有了鐐銬與重枷,而且每日的夥食也都精心準備,還派來婢女服侍。
方臘很快心中有數,不由思考起百花到底做了什麼事,能讓朝廷如此對他一個俘虜都如此忌憚。
然後又過了幾日,童貫親自來訪,麵帶微笑地喚他“方聖公”,說佩服他的為人,覺得他是英雄……
方臘沉穩地敷衍著他,然後便聽童貫微笑著提起方百花等人在前兩天,打敗了皇帝西出的軍隊,將皇帝抓住了,希望方聖公寫一封信給您的妹妹,讓她善待君上,畢竟大家都是體麵人不是?
方臘明白自己的生死成敗全都係於那囚徒皇帝身上,也直截了當,表示願意寫這封信,但他隻有一個要求——王洋背叛了他,他要童貫將王洋帶來,做他奴仆,來出心中這口惡氣。
這是小事,對童貫而言,一個降將的生死,哪比的上自己的身家性命重要。
當然滿口答應,並且在告彆方臘後,立刻著人傳令將王洋囚禁,隨後讓部將親自帶兵,去後方把王洋抓來。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到種彥崇軍中,王洋正在這裡幫著小公子處理消息,誰知事情就突然落到頭上,一時不由皺眉,將信給小公子看。
“公子,這方臘真是不知好歹,我念及主仆一場,沒親自殺他,他卻小肚雞腸,十分可恨!”王洋其實並不放在心上,但是他如今也有了些入官場的自覺,需要在小公子麵前找些存在感了。
趙士程微微一笑:“符渤你放心,這方臘,我必殺他給你出氣,哦,對了,他童貫既然拿你做筏子,必然也是不能放過的。”
王洋輕咳一聲:“公子,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就是這個意思,要拉近和你的關係,但是我不能直接說這是我的意思,你懂的我意思麼……
趙士程心中可清楚了:“來,你自己寫信吧,給方百花提前預支一筆血債,該寫什麼,你必是清楚的。”
王洋眉眼微動,瞬間懂了公子的意思,不由感慨道:“公子,您借刀殺人的功力,越發爐火純青了。”
趙士程輕輕點頭,隨後又微微搖頭:“陰謀詭計,終是小道,咱們以後,還是要富國強兵,以王道勝之,方是大道,你可彆養成習慣。”
王洋自己連聲稱是,隨後低下頭,照著方臘的字跡,給方百花寫了一封訣彆書。
他在摩尼教裡當了那麼久的高層,當然早就知道摩尼教特殊的聯絡方式、暗號,連方臘的信物印章都一應俱全,方百花拿到手中,必然是不會當成假的。
至於來抓他的人……笑話,如今眼看公子就要上位了,他的人生正前途無量,怎麼可能去吃那些苦頭。
這個時候,就顯出了公子當年經營飛鴿情報的明智了,朝廷的消息,永遠都晚他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