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士程當然不是要立刻開新地圖,他隻是要抽一點資金,把航海事業往美洲的方向點一下,他並不是要培養船隊,而是懸賞囤積東南方向海域的海圖。
因為大宋的海運非常發達,卻缺少一樣極為關鍵的東西——“探險船隊”。
這種以兩三小船組成的船隊戰功赫赫,無論是非洲好望角,還是美洲大陸,又或者南北兩極,甚至土豆番薯橡膠都是由他們尋找帶回,當時西方的政府是有明文規定,隻要帶回了以前沒有發現或者不認識的植物和航線,就可以直接去政府領取巨額的獎勵。
所以,這些東西是真的得投,因為探險這事,和儒家其實是相悖的,如果不去投入,那麼,這片土地的人對安穩的本能渴求,會讓他們長年困守在這片土地之上。
趙士程其實最想的是去占領日本的石見銀礦,那個世界最大銀礦立刻就能解決他的資金問題,但遺憾的是,那個銀礦是四百年後才被發現的,他隻知道名字卻沒有記過坐標,就算去了那裡,他不可能找到,因為礦是埋在土裡的!
再說如今日本的地名和後世的地名根本不一樣,在密州時他和東瀛的海商詢問過了,人家為了做生意,極為努力地收集了一年的消息,還是根本找不到“石見”這個地方。
至於與印度東南亞一帶的海貿,趙士程則一直都在扶持,如今廣州已經有人前去蒲羅中也就是馬六甲海峽那邊定居開港口。
但是海貿參與的家族極多,趙士程也不可能壟斷所有利益,他隻是用自己的商品在其中獲利,除非他大舉提高海關稅收,否則,海商也隻能等著他繼續發展。
趙士程拿著自己的財報看了半天,終於將目光落在了太原城。
韭菜養了這麼久,也是時候該拿出來割一割了。
他又打開一封信,這信也是遼東一起送來的。
是五哥的信,信裡,五哥很謙卑地表示,他在遼東過得很好,但下一輩孩子們的學業都耽誤了,朝廷能不能向遼國交涉一下,讓孩子們先回大宋……
啊!
趙士程摸著自己的良心,感覺到了痛,先前還聽舟兒說,五哥在聽說他當上太子後,經常去海邊遙望,仿佛在等良人歸來——唉,真太慘了,我可得寫信給他定個回來的時間,讓他安心才好。
不過,先寫給張克戩的信吧,這事比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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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太原城。
原本的重城如今人流寥寥,守城的士卒有些吊兒郎當,不時看向西南的方向,露出羨慕的目光。
城外道路已經被夯平,鋪上了瀝青,車馬行過,都十分平穩。
順著河邊大道,可以看到城外修築的一個個大倉庫和簡易碼頭,四月的汾河還是枯水期,左邊袒露的河道被堆石攔住,許多力夫正背著河泥河沙,趁著枯水清理河道。
“要我說,還是應該是在下遊攔水築壩,抬高水麵,如此,河麵寬闊,北上的煤、鐵,送來便更容易了!”如今已經高升,成為太原府尹的張克戩正在橋上指點江山,儼然一番要乾一場的模樣。
在他腳下,是一座離水麵足有五丈高的大橋,橋孔上還有小孔,南北共計有三百米長,本來,修這種大橋,怎麼也要十幾二十年,但如今的太原,最不缺的是工匠和材料。
一想到這,張克戩意氣風發的臉上,更加驕傲了。
前些年,在太子殿下的指點下,太原城的工坊們就地取材,將煤渣、煤灰、石膏和水泥混合,放在蒸汽機排出的蒸氣室裡定形,就做出了各種空心的大石磚,用來修橋、建房、做爐,都是神物,遠勝去山中采石再拖出來。
雖然的太子很看不上匠人們製出的蒸汽機,覺得這玩意太燒煤,但太原這地方,煤礦實在是太多了,而蒸汽機雖然耗煤,但這難不倒群聚於太原城的大小工匠們,既然改進不了機器,他們便想其它辦法,比如蒸汽機除了用來抽水,還可以用餘熱做蒸氣房,做煤磚、燒水。
尤其是水泥坊,蒸汽機磨出來的泥灰,可比用石磨篩出來的強太多太多了。
正是靠著這機器,太原這些年的工坊修得飛快,不但修工坊,也修了許多家宅子,整個太原新城,每年都在飛速擴大。先前的郡守很想修城牆將新城包起來,奈何城池擴展得太快,去年的規劃,今年就要改,折騰了幾次後,便無奈放棄,不再折騰了。
如今的太原新城,建立在當年晉陽城的舊址上,已經超過了古代晉陽城的規模,張克戩原本還擔心,朝廷為會不因此乾涉新城的修築——畢竟當年焚毀晉陽,就是為了拔去此地龍脈。
但這種擔心在知道公子成功將先帝處理後,就立刻灰飛煙滅,張克戩第一時間聯係了整個河北路的熟悉的軍中大吏們,一起去擁戴趙仲湜黃袍加身,可以說,提供了整個西北軍需的太原城和他,才是這次西軍們迅速達成一致的關鍵。
當然,這事他隻和當今的太子殿下提了提,絕對沒有要去當今陛下麵前邀功的意思。
張克戩在心裡打著算盤,以他這次大功,太子殿下怎麼著,也得給他再拔一筆款,讓他把這大壩修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