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守城之戰,最緊要的還不是糧草,而是看不到援軍的消息——倒也不是完全看不到,嶽飛在城牆上,就已經不止一次看到金將婁室炫耀在攻打大宋士卒時俘虜的宋軍,還會讓其在城下大喊勸降,並且講述那些援軍的慘樣。
偶爾他們還會拿出不知從哪裡俘獲的大宋軍旗,在營前招搖,意圖動搖士氣。
但嶽飛等士卒都是從河北與遼東招來的新軍,對這些西軍將士並不熟悉,對方淒慘在他們的看來,是金軍在淩虐大宋普通百姓,不但沒有動搖士氣,反而讓士卒們更加同仇敵愾。
攻城之戰,攻方的損失是十分的巨大的,嶽飛前來大同時,令士卒帶足了火粒,他們的槍械在平原上對騎兵傷害有限,但轉到城牆堡壘中後,那真的是天神兵一樣的凶器,尤其是在金軍曆儘艱難爬上牆頭時,近距離的槍械打得那叫一個又準又快。
所以,在這三個月裡,嶽飛的數千士卒,還將大同府守得牢固,加上大同府怎麼也是西京道的首府,糧草有不少儲備,大有再守上一年也沒問題的模樣。
但他的對手,金國大將粘罕也不會輕易言敗的人物,他已經準備用大同府為誘餌,儘可能地消息宋遼兩國的援軍,隻要能將兩國主力消滅,那大同府攻不攻下,便不那麼重要了。
……
河東路,朔州已經被劃入了大宋版圖。
宗澤手下多了一位叫陳規的朔州知州,更讓他滿意的是,這位陳知州上任,帶來的不隻是糧草,還有一種新型火器。
這種火器威力遠大於普通槍械,但又差了火炮許多。
相比要十個人在山路搬運的火炮,這東西雖重,卻是人力可以扛動的。
“就是這數量,未免太少了,就四十支,還不夠一個小隊。”接收火器的張俊小小抱怨了一下。
“這五十來支還是我在太原調動助手私下鑄造的,你要嫌棄,那就彆用了。”陳規瞬間不喜。
“大人息怒!這種神器吾隻會覺少,豈敢嫌棄!”張俊立刻賠禮道歉,說了好一番好話。
陳規做為知州,找原本的朔州遼將趙公直要了朔州的戶籍、布防圖,本能就覺得這些布防上漏洞有如篩子,需得大改。
他的看法與宗澤一拍即合,兩個人一個善於後勤,對軍械、糧草之事如數家珍,另外一個擅長調節兵將關係,無論多桀驁的將領在他麵前也會對他表示尊重。
加上在皇帝的支持下,太原府做為大後方的支援飛快送來,三隻新軍部隊、種彥崇、吳玠、徐徽言都已經在帶兵前來的路上,於是乎,如何救援大同府的事情,又被提上了議程。
大同府南邊的應州、龍首山、河陰、馬邑等地,目前還在宋軍手中,應該以應縣為據點,與金軍對峙,再尋找機會,奪回懷仁,有了懷仁,才有可能順利帶大軍去大同,與金軍決戰。
而這次進攻的主力,將是以種彥崇為首的新軍,他與吳玠和徐徽言一起,直接聽命於宗澤。
計劃定下,便是執行。
西軍打仗略弱,執行還是沒有問題的。
可能是天賦,隻是駐守防禦,但陳規卻發現了不少的克扣軍餉之事,糧倉對不上這些事情更是比比皆是,新軍還好一些,舊卒意誌薄弱,成天想的事情便是回家和領軍餉。
他與宗澤一合計,將舊軍中還有些願意用命賺錢的士卒選拔出一些,放置在前線,同時加強防線,開撥出兵。
隨後,如他們所料,在應縣遇到敵軍。
帶兵的是完顏銀術可,他收到宋軍動向,帶著三千騎兵便過來——在他的印象裡,大宋士卒便是十倍於金軍,也是一觸即潰的廢物。
不過,這次他遇到敵軍是種彥崇所帶的新軍,他們與金軍在遼東算是老對手,沒得說,種彥崇怡然不懼,先用軍中的火炮給對方打了個招呼。
雙方在應縣大戰,從中午戰至晚間,兩邊戰陣居然都未崩潰,但種彥崇一方的軍械卻是明顯優於金軍,在火器之外,他們還配備有匕首、小型□□,訓練過貼身肉搏。
完顏銀術可豁然發現,他的大軍在這種硬碰硬的大戰中居然落於下風??
這個發現讓他十分震驚,但他畢竟是名將,發現事不可違後,便不再猶豫,帶兵退去。
但他並不是太擔心。
就他所知,這種擁有□□、重甲、良馬的軍隊在大宋軍中也極為少見,大部分的,還是先前那種一見金軍便逃的士卒。
這不過是三千士卒,等他回到大同,將婁室等人的萬餘大軍帶過來,必然能找回今日的場子,將這些精銳的軍械,統統化為他們的戰利品。
與此同時,種彥崇檢查了應縣那低矮的城牆,還有所剩無幾的糧草,讓人加急給陳規送信,他需要足夠的火器才能守住這裡。
過些時日,這裡,必然會有一場大戰。
得讓金國知曉,大宋,也不是好惹的。